如果他不来缅北救她,他依然是国内的那个矜贵清冷,高高在上的时医生。

    “林小姐,手术还要很久,您先跟我去休息室吧。”

    头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林棉抬起头,看到一张五官端正俊朗,又带着陌生的脸。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自我介绍道:

    “我是时先生的助理,陈让,他特意嘱咐我,让我照顾好您的身心健康。”

    林棉鼻子一酸,摇了摇头。

    “我就在这里等他。”

    陈让继续道:“您还是跟我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吧,若是破了相,时先生醒来恐怕会责怪的。”

    林棉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血。

    这才发现她的脸上,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估计是被琳达推下车的时候擦伤的。

    可是她不想离开手术室,再次摇了摇头。

    “没关系,都是小伤,我等他出来再说。”

    陈让说道:“可是时先生喜欢你这张脸,要是留点疤什么的,将来不完美了,会影响他的审美心情。”

    林棉:“……”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替他家正主在意审美?

    她拗不过陈让,只好跟着他去了隔壁的处理室。

    护士细心的给她消了毒,包扎好伤口,并在侧脸上贴了一块纱布,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的。

    等林棉出来时,手术室的门正好打开。

    时凛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

    林棉慌忙上前去看他。

    因为麻药的关系,他还没有醒过来,后背包了厚厚的几层纱布,鲜血从纱布里透出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林棉的心再次揪成了一团。

    索幸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医生说,他还有半个小时就会醒来。

    林棉跟着病床一起进了病房,十分固执的守在时凛的床前,一步也不肯离开。

    期间陈让进来过几次,给她带了吃的喝的。

    林棉一口也没动。

    她就小心翼翼的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时凛的脸。

    此刻的他,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薄唇轻轻抿着,眉眼间染着一抹虚弱的疲态。

    这样的他,跟往日里那个意气风发,高高在上,把她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模样大相径庭。

    林棉吸着鼻子,眼泪又落了下来。

    晕染了一大片床单。

    “别哭了,我还没死。”

    一道虚弱沙哑的嗓音传来,是时凛醒了。

    林棉眼睛一亮,连忙激动地凑到他的面前,嗓音里还带着哭腔。

    “你、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她抬腿要往外面跑,被时凛给叫住了。

    “坐下,我没事。”

    林棉看着他神智很清醒,声音又带着久违的命令感,这才松下一口气,听话地坐在椅子上。

    她不敢不听话。

    时凛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很久,久得仿佛千万年那样长。

    久得仿佛时间都凝滞了。

    直到他终于开口,嗓音里有些淡淡的得逞。

    “林棉,你欠我一条命。”

    林棉的鼻子发酸,心脏突突地跳动起来。

    难过又酸涩。

    比起欠债,她这次算是把人给欠进去了。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任何的压抑和负担,有的只是心疼,丝丝缕缕的疼。

    她抬手,轻轻的握住时凛的手,嗓子里低低哑哑的。

    “我知道,时医生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她的手很软,很冰凉,却很有力。

    有一种不肯放手的韧劲儿。

    她似乎,变得主动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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