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华不再,百姓门窗紧掩,唯闻巡防甲士脚步声,如寒夜鬼祟,惶恐之气弥漫。但行如此,他国观之只当我朝疲敝、内乱频生,大国之气度荡然无存。”

    “简直荒唐!!”元景帝猛拍案几,连带着奏章纷纷震落。“黄元舟乃当朝右相,赐婚宴前夕遭此毒手,不严加彻查,怎平百官之愤,稳朝堂根基?

    你倒好,先斩后奏,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闻言,武成乾掸了掸衣袍,继而缓缓站起身来。他眉头一紧,抬手作揖,目光直视皇帝。“陛下明鉴,儿臣岂敢罔顾国法。

    明日便是赐婚宴,此乃向列国展我朝风华、扬陛下君威之盛典,如因慌乱失了分寸,恰中那幕后奸计,让他国小觑、嗤笑。

    儿臣传令,意在速归太平表象,再遣精锐暗处寻踪,定有所斩获。”话到此处,他稍顿,缓口气,舌尖轻舔干裂的嘴唇。“陛下圣明,当务之急是重现繁华。

    儿臣已嘱国礼监,红绸锦缎绣祥瑞,暖灯高悬驱寒意,扮靓街巷。尚膳监搜罗珍馐,烟火腾腾,烹出满桌盛景。内府细检陈设,金玉璀璨,尽显奢华。

    禁卫协同皇城司护城查案,便可内外兼顾,保万无一失。黄相泉下有知,定不愿因己之难,毁国大典,陷朝于不义。”

    “真是能说会道。事情你都办了,还入宫来见朕做甚?”元景帝负手踱步,龙靴踏地,声似闷雷。“朕这皇帝要不要立刻禅让给你?好让你太子殿下来坐坐龙椅,理理朝政?”

    “陛下慎言。”武成乾屈膝跪地,衣摆铺散。“黄元舟之事儿臣会亲自督办,寸步不离。

    列国宾客已至,现如今,赐婚宴才是重中之重,陛下不可因小失大。更当借此而扬我大国风范,震慑四方宵小。”

    听闻此言,元景帝凝视许久,屋内唯炭火灼灼、呼吸可闻。

    半炷香后,他长叹一口气。“你如此僭越,眼里可还有朕?可还有你的父皇?”

    “陛下,国事家事不可混淆,儿臣一心为我朝计,不敢有丝毫懈怠。

    陛下既为君,亦为父,儿臣自是心怀敬仰。然,国事为重,君臣之情为轻,父子之情亦为轻,儿臣岂敢因私情而废公。

    陛下明鉴,儿臣俯首以待……”武成乾双手交叠,俯身叩首,再不多言半句。

    “哎!”元景帝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将之搀扶起身。“罢了,罢了!就依你。

    乾儿,你是太子,父皇是帝君……父皇不会想列国君者那般忌惮后继之人,但你凡事要与父皇商议,要有分寸。

    明白吗?“

    “儿臣谢父皇信任,定殚精竭虑,不负圣望。”

    “回去吧……”

    “儿臣告退。”武成乾躬身施礼,缓退着步出大殿。

    待其走远,元景帝一把将桌案掀翻,脸上怒意勃发,心中暗恨不绝。“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吗?你就那么想上位?

    皇位是朕的……是朕的!谁也休想从朕手中夺取!!!”

    ……

    离开宣康殿,武成乾挺直脊梁,身影没入寒风。他不由的抬眼远望,心中却是有些深沉。

    承几代先帝的荣光,元景帝却没有似先辈那般模样,在他手上,元武的未来堪忧。

    念及此处,武成乾摇头轻叹,继而掸了掸衣袍上的霜雪,朝着宫外而去。

    许久过去,行至宫门处,四皇子武成道恰好迎来。他一袭藏青色长袍,低调却又不失华贵,腰间佩玉温润,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

    旦见武成乾,武成道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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