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苗银花睡不着,她在跟陈父唠嗑,“薛东来你有办法解决没?咱们家美娜不能毁在这种人的手里。”

    陈父翻了个身,月光透在他的背影上越发显得佝偻,“要是有的话,我早都想办法了。”

    哪里会拖到今天。

    提起这个话题苗银花就头疼的厉害,她又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这才二十一号,家里的粮食就见底了。”

    陈父坐了起来,“不是月初才去副食品店,拿着粮本领了粮食吗?”

    城里的人按量供应,有工作的人,每个人每个月二十七斤粗粮,三斤细粮。

    加起来就是三十斤。

    听着是不少啊。

    但是,要知道在平均到每一天上,一天一斤粮食,吃三顿,一顿饭就是三两。

    对于成年壮劳力来说,三两饭是吃不饱的。

    陈父是六级钳工,一个月四十八块的工资,标准粮食指标,粗粮和细粮加起来三十斤。

    陈家老大是临时工,一个月二十五块,也有粮食,不过只有二十七斤粗粮。

    至于陈老二则是在轧钢厂后厨当学徒,他一个月工资十九,还要孝敬大师父五块,到手只有十四块,虽然有粮食指标,但是要花钱啊,所以养活自己都难。

    陈老三则是在修车铺当学徒工,一个月十七块工资,  因为是临时工所以连粮食指标都勉强。

    苗银花没上班,大儿媳妇王淑兰在大栅栏小学教书,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却有粮食指标。

    这样来看,陈家赚钱的人多,但是苗银花,陈美娜没工作,外加两个小孩子。

    这就是多出来几口人。

    这每个月的粮食都是紧巴巴的。

    还没到月底就断了炊。

    陈父有些头疼,“能不能去黑市买到高价粮??”

    苗银花,“黑市那得多贵?”

    “都快翻了五倍了。”

    那谁吃得起?

    “我想想看能不能去乡下换点粮食回来。”

    房子就那么大陈美娜又没睡着,她自然是听到了。

    家里粮食不够吃,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更难的是这种情况不会缓解,只会越来越紧张。

    只因为现在是七零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城里什么都缺,所以才有了知识青年下乡插队。

    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缓解城里的供需压力,当然也有减少犯罪事件的发生。

    在“陈美娜”过去的记忆里面,家里是什么都缺的,布料缺,粮食缺,甚至连白菜都要去抢的。

    更别说,有赖以生存的蜂窝煤,这些都是限量供应。

    至于肉也是,一年到头的肉票都攒着,到了年底去割一斤肉回来,恨不得吃个把月。

    其他时候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这日子真艰苦啊。

    陈美娜琢磨着,或许她该下乡插队了。

    不说别的,有了捕鱼达人这个技能,去了海边她该顿顿吃香的喝辣的吧。

    不止能吃好,还能吃饱。

    而且,还能解决薛东来这个大难题,简直是一箭双雕。

    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下乡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整个大杂院就跟着热闹了起来。

    家家户户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提着尿壶往官茅房跑。

    无他,憋了一宿,自然要去放水的。

    陈美娜也不例外,她实在是用不惯尿壶,深更半夜胡同里面乌漆嘛黑的,连个路灯也没有,她不太敢出去。

    所以从凌晨四点多一直憋到了五点。

    天刚亮,门一开,听到外面动静,她就穿着拖鞋,以风一样的速度跑了出去。

    后面的苗银花追都没追上。

    陈美娜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想到她到官茅房的时候,那官茅房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五月的老槐树探出灰墙外面,郁郁葱葱,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还未落下的槐花,散在人的头顶上。

    陈美娜便是这个时候来的,顶着一头乌黑蓬松又乱糟糟的头发。

    急匆匆往这边赶,她一来,原先排队的邻居就跟着看了过来。

    对上陈美娜那一张莹白如玉,眉目如画的脸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哪怕她只穿了一件棉布碎花背心和七分裤,却难掩身段窈窕,细腰腿长,鼓囊囊的胸脯看着就扎眼。

    尤其是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又细又白跟豆腐一样晃的人眼花。

    难怪人家薛东来,牟足劲要娶陈美娜。

    就陈美娜这身段,这脸漂亮的跟仙女一样,谁看着不心动啊。

    就是他们这些结过婚的老婶子们,看的都恍惚。

    陈美娜落在最后面,急死了,她可不知道前面的人在想什么,她跺脚吸气,捂着肚子,随口问道,“婶,还要多久啊?”

    也是巧,她前面排的是沈荷花。

    沈荷花提着尿壶,尿壶用的有些年头了,被尿嗞的泛起了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一股子的尿骚味。

    看到陈美娜本不想回答的,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这不排着呢,你前面还有十多个呢。”

    陈美娜望着那乌压压的人头,眼睛一黑,只觉得小肚子坠的越来越厉害了。

    谁能想到呢。

    她快要被尿给憋死了。

    真要是被尿给憋死了,那可她成为史上最搞笑的穿越女了。

    人家穿越女大杀四方,她却连个茅房都混不上……

    眼见着陈美娜的小脸都被憋白了。

    沈荷花眼珠子一转,带着几分挑拨,冲着前头排在第一个的女同志喊了一声。

    “齐春梅啊,你未来儿媳妇都快憋坏了,把你位置让出来,让你那未来儿媳妇,先插队下?”

    齐春梅便是薛东来的母亲,她算是大杂院内头一号体面人了。

    在百货大楼下的合作社上班,负责卖布的档口,所以穿的也体面,一身的确良衬衣,工装裤,头发抹了头油,梳的整整齐齐。

    被沈荷花这么一喊,她回头看了一眼陈美娜。

    四目相对。

    陈美娜一下子就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了。

    薛东来母亲。

    陈美娜,“……”

    真是冤家路窄啊。

    薛东来喜欢“陈美娜”,齐春梅和苗银花是死对头,而齐春梅第一讨厌的人是苗银花。

    不对现在第一讨厌的人,应该属于陈美娜了。

    毕竟,谁让陈美娜这个小狐狸精,把她那优秀到不得了的儿子给迷的颠三倒四的呢。

    所以——

    齐春梅就等着陈美娜开口求她呢,然后,她在狠狠的拒绝她,羞辱她!

    只是。

    不等齐春梅开口。

    陈美娜蹬蹬蹬跑到了齐春梅面前,压低了嗓音,威胁道,“齐婶,把茅房让给我先上,不然我就答应你儿子,给你当儿媳妇!”

    齐春梅,“……”

    你个仙人板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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