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报仇,要时时刻刻让谢云绮也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要让他痛苦,要让他求而不得,这样可不行。
就算他是天道之子,她也无所畏惧。
毕竟她可是明禛的妹妹。
明翙心底无声冷笑,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没什么别的理由,我总感觉他在看我,看得我不自在,我也知道他不喜欢我这样的姑娘,但他如此僭越,如此不知廉耻,还是太过分了,我心中很是不喜。”
明禛听得皱眉,“你什么样的姑娘?没人会不喜欢你。”
明翙噗嗤一笑,却又带着几分自嘲的苦笑,“那是二哥你对我的偏宠,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我的。”
在明禛眼里,没人比明翙更可爱。
她幼时更讨人喜欢,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盛满了天底下所有的灵气。
“听说为了能到明家读书,他将温氏在军中一个很重要的职位让了出来,送给了长乐公主。”
明翙自然知道,只在二哥面前,故意装作不知,“是吗?原来为了来明家,他做了这样大的牺牲。”
“七皇子不是表面上你看到的这么无害。”明禛将茶盏端起,缓缓啜饮了一口,“他心思极深,手段也狠,十岁因一场癔症从皇宫出来,虽然住在一个简陋的皇子府,但这十年,他没有一日如长乐公主看到的那样,真正堕落,甚至,他为了得到长乐公主的信任,自己断了自己一条腿。”
明翙秀眉微蹙,“二哥怎么知道?”
明禛漫不经心道,“他身边,有我的人。”
明翙听得一阵恍惚。
所以,二哥其实早就清楚了谢云绮的真面目,才会在她想嫁给他时那么反对和生气。
她若嫁给七皇子,明家便不得不站队,二哥也不得不全身心去扶持谢云绮。
果然,是她的无知浅薄害了二哥……
“二哥既然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为何不提前除了他?”
夜有些深了,明禛起身将灯盏点燃,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五根手指都美到无可挑剔。
他将灯盏拿到案上,放在明翙眼前,昏暗的烛光里,男人英俊无匹的脸颊仿若神祇。
“他是皇子,亦有争夺皇位的权利,皇室争夺不休,才是我这样的臣子的安身立命之道。”
明翙咬唇,“可他比别的皇子更可怕不是么?”
明禛看向明翙,点破她的心意,“你想让我除掉谢云绮?”
“我——”
明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想杀人,想雪恨,想狠狠地折磨谢云绮与甄宝珠,想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可朝政波云诡谲,权力之争,向来是刀山火海一般艰险,一个皇子也不是二哥说杀便能杀的,而她想让二哥去争天下的心意,也不知该如何出口。
她默默在心底盘算着,若将来有一日,让谢家的天下改名换姓该是一件多痛快的事。
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是最佳时机。
她缓缓笑开,温声道,“我想杀他,二哥便会替我杀,对吗?”
明禛眼底一片如墨的浓稠,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却多了一股子冰冷的锐利。
“杀。”
简单的一个字,煞气凌厉。
明翙心尖微颤,不自主地抬起颤抖的睫羽,乌黑的密密麻麻的睫毛仿佛两把小扇子,遮住了她眼底翻滚的暗涌。
她有些想哭,嘴角却勾起。
眼泪从眼角流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二哥……”她声音里带着嘶哑的酸涩,“我好恨他啊……”
泼天的仇恨,让她泪如泉涌。
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她放弃了掩饰,一双眼睛猩红彻底。
“我想要他死,但不是现在。”
“我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明禛不知小姑娘的仇恨从何而来,可她哭起来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他拧紧了眉心,伸出大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
“他欺负你了?告诉二哥,二哥给你报仇。”
明翙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睛,默默落泪,抿着嘴角没说话,只在心底庆幸,幸好二哥还活着,幸好明家还在,她还有机会弥补一切。
明禛看了她一会儿,也不问了,“你想说的时候,来告诉我。”
“二哥,我想让他滚出明家。”
“好。”
“二哥,你会永远永远护着我,对吗?”
温热的大掌落在小姑娘发顶,男人一向清冷的声音多了一丝温柔,“嗯。”
虽然不问,但不代表明禛不会派人去查。
待明翙一走,明禛便沉下俊脸,将长安叫了过来。
夜色深沉,漫无边际。
长安负手垂头站在案前,看了一眼坐在案旁没什么表情的主子,“属下这段时日在涧西收集的消息已经悉数发给了世子,不知世子何处还有疑问。”
明禛漫不经心道,“阿翙腰间的胎记,我已确认过,是她真人无疑。”
长安嘴角微抿,试探道,“世子,会不会有人故意作假。”
明禛盯着那明晃晃的烛光,微微摇头,“不会,她是我自小养大的,我对她的感觉不会错。”
长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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