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有些坐不住,想倾吐些什么,一时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千万莫要露出异样。
魏妃死了,该有的情绪还是要有的,要让宫里那位看到他的悲痛,也要让长乐的耳目得知他的表现,以免让她生疑。
魏妃死了,整个后宫会大乱。
那些寻常跟魏妃跟魏家有仇的,此刻必定自乱阵脚。
谋反的,篡位的,欲夺宫的,逃跑的,应当不在少数,宫中禁卫、刑部、燕京府衙,还有京郊的三个大营的人手加起来只怕也不够用。
只可惜,魏妃专宠多年,树敌太多,现下谁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身上。
他想笑,又不能,只嘴角僵硬地动了动,做出一副慌乱而不知所措的模样。
等窗外那道黑影一闪而过,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人走了?”
“走了。”
闲云的手指到现在还在打颤,嘴唇上没有半点儿血色。
“殿下……”
“别说话。”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京中快要乱了,闲云越发害怕,但也不得不冷静。
谢云绮沉思一会儿,心中激动,“明日宫里应该会让人来传,记住,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闲云捂了捂嘴,“属下从现在开始就是个哑巴,任谁问,属下便只会哭。”
谢云绮点头,“很好,魏妃新丧,唯有悲痛才能让宫里那位高兴,不然你我都会没命。”
闲云担心道,“明大人那儿,殿下如何应对?”
谢云绮顿了顿,明禛带着刑部所有人连同内务府的人一起负责探查此案,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是个智多近妖的人,说不定就能被他查出些什么端倪。
今儿太医院所有人都被传召进了熙和宫,却没几个人活着走出来。
别说明禛,便是父皇自己,怎么也想不到魏妃是中了慢性毒药而死,毕竟他埋在熙和宫里的那枚暗棋,昨个夜里已经被他那个疯狂的父皇亲手给斩了头颅。
明禛再聪明,碰上这么个疯癫的皇帝,也是他命不好。
宫里与魏妃有关的大部分人都死了,从哪儿查?从何查起?
只怕他现在还对着血淋淋的熙和宫,焦头烂额,无处下手。
谢云绮嘴角缓缓挂起一个不近人情的冷笑,有些幸灾乐祸,更多的是想落井下石。
只可惜,他如今这身份还没资格,不过能看明禛吃瘪,他心中已经很痛快了。
“对了,藏在安陆侯府的眼线可还在?”
闲云道,“还在。”
谢云绮从怀里拿出一小包药粉,用蜡黄的油纸包裹着,递给他,“想办法不动声色的送去给甄宝珠,叮嘱她,近日魏妃丧期,莫要轻举妄动,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惹怒父皇与长乐。”
闲云低眉顺眼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不是他非要这时候给甄宝珠送春药,只是现下各家府上都是一片混乱,他的人才好蒙混过关。
明禛谨慎多疑,在安陆侯府安插棋子极为不易。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甄宝珠,毁了自己的人手。
……
明翙一夜没睡,得到宋寒州未曾回燕京的消息后,便一直守在春山苑门口。
听到廊道上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她忙打起精神,迎了上去。
“二哥——”
少女担忧声音在看清来人之后,戛然而止。
宽大悠长的廊道上,一行身穿官服的男人脚步止住,为首的自然是丰神如玉的明禛,而在他右侧身后,则是另一个在马球会上见过一面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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