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来人往,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端热水,送帕子。
那姜大夫对长安道,“你身上的伤也急需处理,要不要老夫先给你一丸止痛药吃?”
长安急促道,“大夫不必担心我,我没事儿,还是先去看四姑娘要紧。”
姜大夫抿了抿唇,也不再多说什么,气喘吁吁地拎着药箱子进了屋。
一到屋中,所有人都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屋里燃烧着金丝碳,热气腾腾的,姜大夫也跟着急出了一头热汗,搁下药箱子便对明禛道,“人太多了,这样挤在屋子里,老夫不好查看四姑娘伤情,更不好为四姑娘拔箭,世子,让侯爷姑娘夫人们都先出去才好。”
明禛脑子疼得厉害,薄唇微启,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嘶哑冷酷,“都出去。”
众人听了,也不敢有所忤逆,纷纷出了门去。
姜老夫人怕自己在屋中耽误大夫给明翙治伤,也拄着拐杖出了门。
很快,偌大一个春山苑便只剩下明禛与墨书在屋中。
墨书小脸雪白,一颗心紧张地悬在喉咙口,在这紧要关头,她不敢哭,也不敢慌,更不敢开口说话,只懂事的准备好帕子纱布金疮药等物,还有换洗的干净衣物,以及热水。
姜大夫掀起帷帐,看了一眼明翙的伤,眉头便皱了皱。
明翙已经睁开了眼,肩膀处疼得厉害,她先前昏迷过去已经没了意识,后来颠簸回府,实在撑不住了,那长箭戳在她肉里,撕裂一般,疼得要死,她睡不着,只得侧躺在床上,忍住那一波一波的袭来的疼痛。
不过这点儿痛,比起她当初难产时,真是差远了。
是以,她还能笑出来,对姜大夫道,“姜大夫不必紧张,直接拔箭吧。”
姜大夫叹口气,神色凝重,“这箭头上有倒刺,老夫若直接拔箭,只怕会将四姑娘的皮肉带出来。”
明翙苍白着脸,微微一笑,“没事儿,这伤不在紧要处,不过多流些血罢了。”
姜大夫转过脸,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明禛,具体怎么做,还要看这位爷发话。
明禛听着小姑娘平静的语气,眼中暗潮汹涌,晦暗如深,只恨这伤不在自己身上,让小姑娘承受这样难以忍受的痛苦。
明翙知道自己这回误打误撞救了二哥,二哥心中定然有愧,她看不得他露出这般愧疚的表情,还是喜欢他清冷淡漠的模样,“二哥,我真的没事儿。”
她不是没受过伤,那些年在朔州,什么样的伤没受过?
留在谢云绮身边的艰险不比二哥身边少,当年她受伤,身边就只有墨书姐姐陪伴,如今有二哥这样将她放在心上,她已经很满足了。
明禛眼底阴云暗涌,对姜大夫涩声道,“听阿翙的。”
姜大夫得了应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定了定神,先用剪子将明翙肩头的衣物剪开,羽箭上有密密麻麻的倒刺,看得人心惊肉跳,也不知上面有没有毒,他只得先让明翙服下麻沸散,然后再细细剪开那箭头附近的皮肉。
小姑娘肌肤玉白,娇嫩滑腻,那剪子刺入皮肉,便有鲜血渗出。
明翙小脸皱巴成一团,明禛怕她咬自己的舌头,让她咬住自己的手。
明翙闭了闭眼,死死抱住男人的大手,疼得叫都叫不出来。
明禛看得眼皮直跳,心窝里一阵一阵的直冒火气。
小姑娘服了麻沸散依旧疼得很,小手一直紧攥着他的指尖,他也跟着难受,心烦意乱,“你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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