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不解带,一路北上至关口,还差点儿与谢云绮的军队碰上。

    好在,她做足了伪装,躲在逃难百姓的人群中,远远看见那男人身穿墨绿色大氅高坐在马背上,巡视过蓬头垢面的百姓们,便挥手放了行。

    她勾着身子,跟着人流往前移动。

    等谢云绮转过身,她才抬起头,目光如一柄冷剑,灼灼地盯紧了他的后背。

    “阿琦!”温必成骑马赶来,笑着带来一个好消息,“据我们的探子来报,明禛果然中了呼哈儿大将的毒,这几日正躺在营中昏迷不醒!听说宁军的军医们忙得团团转,也拿那毒药没有办法,看来这回,他是没办法活着走出拥雪关了,依你看,我们何时与呼哈儿一道联手冲杀进关口,杀了明禛?”

    谢云绮听了温必成的话,却没觉得有多开心,只是忽然感觉如芒在背,似乎,有人在看他。

    他勒紧缰绳,回过头,灰蒙蒙的风沙里,冷风刮过每一张沧桑的面庞。

    那些低贱的百姓们,没人敢抬头看他一眼。

    许是他的错觉,总以为这些人里,会有她的影子。

    “阿琦?你怎么了?”

    “我没事。”谢云绮收回视线,一脸冷淡,“燕京那边如何了?”

    “你是说明翙吧?”

    温必成不明白为何谢云绮的重点永远在明翙身上,江山大业在他眼里,仿佛都变成了一颗砂砾,虽然这几个月,他用兵如神,看起来大宁的江山唾手可得,可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事业上而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他迟早会被这个女人毁了。

    “她一个侯府贵女自然没什么事儿,只是燕京传来消息说她怀了姜九溪的孩子,如今去落霞山的庄子上养胎去了。”

    谢云绮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浅笑。

    温必成嘴角微抽,“她都怀孕了,你还笑?”

    “挺好。”

    谢云绮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温必成郁闷极了,“那明禛到底杀不杀?”

    谢云绮眸色黝黑,“自然要杀。”

    他自认自己重生后抢占了先机,对整个西北的布防一清二楚,所以对付明禛手到擒来,事实也如此,这一世的明禛是怎么样也斗不过他的。

    如今明禛领着几千兵马困守拥雪关,老贤王也未必真心实意帮助他,留了大半兵马驻守在朔州城,至于谢云濯嘛,一个有软肋的男人,能成什么大器。

    他早让人从宫里将苏见窈救了出来,拿苏见窈做人质,便叫谢云濯乖乖献出拥雪关内的新布防图。

    等明儿与谢云濯见了面,拿了新的布防图,确定明禛中了毒,他就能放开手脚,杀进拥雪关了。

    ……

    明翙死死咬着牙关,傍晚才至拥雪关关口。

    雄关巍峨,她站在底下,渺小得仿佛一粒尘埃。

    上辈子,她带着解药来过西北大营,所以对去那儿的路还算熟悉。

    只是这辈子与上辈子终究不一样,上辈子是谢云绮的亲兵来接的她,这辈子,她在关口徘徊了许久,也没办法进去。

    好不容易蹲守了大半夜,眼睛都快困迷糊了,才看见熟悉的谢云濯带着几个骑兵准备入关。

    她精神一凛,急忙跑出来,张开双臂拦住谢云濯的军马。

    谢云濯一身玄黑的铠甲,居高临下的冷着俊脸,不耐烦地睨了一眼站在地上的女人。

    黑漆漆的夜里,看不清女子的长相,再加之她穿得灰扑扑的,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又包裹着厚厚的布巾,只露出一双湿润朦胧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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