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禄忍着疼,努力跪地道。
“罪人陶禄,愿一展生平所学,造福一方,若今日父老在此信我。
陶某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在外面胆大围观的百姓,互相对视,陶举人近三年经商才发迹,早些年没少被他们暗地里嘲讽。
称其为陶七落。
穷地白身者,还妄想做朝廷命官,活该次次落榜。
但将心比心,都是白身百姓,自然也希望有人能代表他们。
说来也是命,在慕容清今年监考的时候,这位陶举人已经不考了,完美错过。
“要不让他试试?”
“多是寒门子弟又如何,咱们白身怎得就不能当官?”
“对啊,此先例一开可是大好事。”
所谓的寒门并不是普通百姓,那最次的都是有田在种,全家供养。
其中束脩,笔墨纸砚与书籍,便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负担的起。
再加上同为学子,隔三差五出去小聚,拜访名流。
钱从何来。
靠一两亩的薄田,无异于痴人说梦。
唐朝朝来了孟县,便知这淮北百姓过的有多苦。
大战固然重要,但民心若失,康国依旧是迟暮之国无法焕发生机。
那战场上鲜血染地,皆为百姓。
陶禄说的极好,忠言逆耳,但唐朝朝听的却很顺溜。
她本就散漫惯了,又比较向往逍遥自在快意恩仇,要问她站哪边,自然是康国百姓。
康健帝为了康国殚精竭虑,唐朝朝都看在眼里,所以也在为其正名。
“民心所向,陶举人自现在起,你便是孟县县首。”
“下官叩谢公主!若下官无能,您便取了我的脑袋,将它剁碎了喂狗!”
“好,若有所需,皆可告知于本公主。”
唐朝朝又看向另一人道。
“你有何情报,尽可说来,若有功劳,本公主心情好,亦可保你无罪。”
粮铺东家见此情形立即开口道。
“公主殿下,小人知道他们将粮食藏在何处,这件事。”
“好了,接下来的话,咱们私下说。
陶县首留下,其余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后面的内容可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离开?!
地上断了腿的士绅与富户满脸懵,他们完全是无妄之灾。
尤其是那几个断腿的。
被下人进来搀扶着起身龇牙咧嘴,想骂娘。
又想到这陶禄已是县首,便只能甩袖离去。
倒是那些富户纷纷对着陶禄拱了拱手。
“陶兄,刚才我是说笑的,苟富贵勿相忘。”
王俊才陪着笑脸,一瘸一拐的离开,心里则愤愤不平,这狗东西真是好命。
滔天大罪也能平安无事,还被破格提为县首。
真是苍天瞎了眼,他同是举人,亦怀才不遇,公主眼瞎识人不明。
不过,有道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大难不死有后福,得趁着这时候再去压几首试试手气。
沾上了这玩意,断腿都没法阻止。
搞不好去了还得说自己身残志坚,苍天见怜,必定能够大杀四方。
等人群散去,消息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孟县。
亲手为陶禄治疗了断腿,丢出两瓶药给对方。
唐朝朝询问道。
“你曾言杨辅成的儿子,他在西胜堂手中?”
“回公主,其实他儿子早在三年前便死在了西胜堂的手中。
在外游学的那人,不过是易容用来诓骗之用。”
“将消息传回帝听堂,将那顶替杨辅成之子的人抓了。”
“是!”
陶禄在后院书房,见到了杨辅成与其妻子的尸体,他缓缓闭上眼。
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从今日起他陶禄是罪人,至死都是。
慕容龙一跟在其身后道。
“你们逼迫死了一个好官。”
“我知,所以更不可懈怠,下官想要查看孟县户籍。”
书房内,大量卷宗被搬来,陶禄一夜未眠。
而另一边唐朝朝在那粮铺东家的嘴中得知,不仅孟县如此,淮北多处县城皆差不多。
官粮入铺,便会有人以售卖别处走商的名义,高价买入。
给的银子自然是威逼得来,如此循环。
也就是流寇作案,勒索银钱,县中无钱后,便私卖官粮平账,西胜堂的人再拿着银子来买粮。
聚少成多,孟县没坚持到了一年,官仓便被搬空,连同银子也没了。
当然西胜堂也知道帝听堂在监视着,每次所得银钱,皆不会离开当地县城太远。
至于粮食,一部分被藏了起来,一部分则被秘密焚烧。
“混账!”
孟县百姓都吃不饱,这帮畜生还烧粮!
唐朝朝得了地点,留下五人在孟县协助陶禄,配合豹子头灭了西胜堂的暗庄。
陶禄已经无路可退,将老底都给交代了个清楚,西胜堂乃至康国朝堂,待事情发酵没一个会放过他。
想要扛起白身才子的大旗,对方只能效忠朝堂证明自己。
城门开启,唐朝朝让慕容龙一带着那粮铺东家一起快马出城。
孟县消息应该已经被传出,那些粮食必须保下。
至于淮北卫军在其中的牵扯,相信康健帝必会做出反应。
骁龙禁卫举着火把,遥望下一道火线直奔四平山而去。
“畜生!”
一拳重重砸在御案上,康健帝喘着粗气,对四全道。
“让常勇侯亲自走一趟淮北卫军!
淮北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帝听阁难辞其咎!”
越想越后怕,若大战一起,恐怕战前还未交战,整个淮北便会乱成一锅粥。
外战内忧,釜底抽薪之下必败无疑。
最可怕的不是淮城失守,而是失了这天下民心!
“让穆郡王去一趟淮北,协助朝安。
缺少的粮必须想办法补上,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
寒冬之下绝不能让淮北的百姓饿死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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