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娘亲乌发眉眼带着宠溺,可现在,灰白头发,面容苍老。

    双膝一弯杜大宝跪在地上,跪爬着上前。

    “娘!儿来接你了!

    娘我是大宝!是你的大宝!”

    杜氏浑浊空洞的眼里有一丝晃动,唐朝朝立即将两根银针刺入杜氏后颈。

    往昔怀中的稚童,承欢膝下,左脸上的一点黑痣逐渐与面前消瘦的人重合。

    “娘,您不认识我了吗?”

    “大宝?你是娘的大宝。”

    “娘!!”

    母子相拥,唐朝朝却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我的儿,快让娘好好看看。”

    杜氏捧着儿子杜大宝的脸仔细端详,本以为流干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大宝都这么大了,可娶妻了?”

    “娘在受苦,儿不娶,儿只要娘,只要娘!”

    将杜大宝揽进怀里,两人的哭声吸引了不少人在旁围观。

    “大宝,快带你娘上车,她神志不清不宜伤感。”

    唐朝朝上前将杜氏拉了起来,杜大宝擦干净眼泪,扶着娘亲上了车。

    “阿弥陀佛!”

    智能住持行了一礼,此间罪恶非他所愿,金光寺却难辞其咎。

    驴车向着杜家村走。

    唐朝朝骑着绝影道。

    “你娘这些年因为连续生产,身体落下了病根,要多加调养。

    久病床前无孝子,本公主便帮上一帮。

    待到你们前往京城时,拿着我的药方抓药。

    每日坚持服用,一年便能大好。”

    醒神针不可久用,在唐朝朝将银针拔出,杜氏便又成了浑浑噩噩的模样。

    心结难愈,魂不愿返,唐朝朝只能让杜大宝与杜氏多多交流。

    再配合汤药,将身体养好。

    “谢谢公主,您真是大好人。”

    “好人倒算不上,是人便会犯错,何来好坏之说。

    你娘现在每日清醒的时间并不长,多多跟她说些体己话,她舍不得你们兄弟。

    自然就会痊愈。

    天下苦命之人太多,咱们也算有缘。”

    将杜大宝带回家,接了他两个弟弟,便走出家门。

    “就这么走了?”

    唐朝朝下马进入院中,对着那个坐在门口面色苍白的禽兽道。

    “将这些年剩下的银子交出来,依康国法度,早在多年前你们便已经和离。”

    “凭什么还要银子!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如此欺负老实人!”

    还想要银子,儿子被带走也就算了,他还能有几百两银子。

    到时再娶个年轻的,再生他几个。

    养了这么久,却是白眼狼,他还委屈呢。

    “好,那将本公主的四百两还来!

    你没接回人,这钱不该拿。”

    “什么银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要么你将我妻与子还来,要么就赶紧走!别以为村里人好欺负!

    大家都来看看呐,公主欺负人呐!”

    尽管知道唐朝朝贵为公主,可这钱他可舍不得。

    自己妻离子散已经够惨了,现在又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马蹄声,没多久便来到院外。

    “下官古浔县县首,季中何叩见公主。”

    翻身下马跪地叩首一气呵成。

    身后两个差役也跟着跪了下来。

    唐朝朝转过头,看向那脑袋都快贴到地上的县首季中何道。

    “起来吧,这人所犯之罪你应清楚。

    古浔县为你治下,百姓过冬却无鞋可穿。

    辽海虽不比淮北苦寒,但有此事,便是你的疏漏。”

    “公主所言极是,下官知罪,定妥善处理。

    可百姓如此并非下官一人所能阻止。”

    “莫不是这百姓甘愿天寒地冻下还光着脚不成?

    本公主看你是不想活了!”

    古浔县首季中何赶忙叩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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