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普通人家的日子,精打细算到发指的地步。

    陈美娜摇头,“就棒子面粥好了。”她是喝不惯豆汁儿的,味儿太大,冲鼻子。

    话落,她拿了一个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盆,这搪瓷盆还是她大哥和嫂子结婚的时候置办的。

    当时置办了一双,后来大哥大嫂用一个,剩下的一个被苗银花强行算在公中了。

    陈美娜握着那搪瓷盆,感慨万千。

    到底是没放下去,没办法,要洗脸啊,形势逼人。

    这个时候,小极品就小极品吧!

    等她去大杂院天井水池子那时。

    这边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陈美娜打了一盆水,又给生锈的牙缸接了一缸,立在最外围,就开始刷牙了。

    嗯。

    牙膏是不可能有的,就蘸着盐,牙刷也是脱毛的,搓的牙花子疼。

    陈美娜在心里叹口气,这日子可真艰苦啊。

    上辈子自从赚到钱后,她真是好久没过这种苦日子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过。

    大不了,从头开始!

    洗完后,陈美娜用着清水一哗啦,往脸上一扑,拿着毛巾一擦,转头就进屋了。

    她没看到背后一年轻的女同志,看着她欲言又止。

    一直等她消失在门口时,这才把目光收回来。

    “妈,你说,东来哥那么好,美娜怎么就不喜欢?”

    高晓兰问了一句。

    沈荷花一听这,一巴掌扇过去,还不忘四处看了一眼,没看到薛家人在,她这才拎着闺女的耳朵往回走。

    “还东来哥,喊的那么亲热,人家陈美娜都比你聪明,他真要是好,人陈美娜会不答应?”

    都是一个院住着的,谁还不知道谁了?

    别看薛东来现在长的是仪表堂堂的,但是小时候发羊癫疯的时候,可没少被他们看到。

    好几次差点都没命了。

    被拎着耳朵的高晓兰,一边疼的吱哇乱叫,一边不服气道,“你不是说陈美娜蠢吗?”

    “我看你才是蠢,薛东来哪里好了?那么一个病秧子,你嫁过去守寡啊?”

    这话还未落,迎面撞上刚起来的薛东来。

    沈荷花脸色顿时讪讪了几分,“东来啊,婶子不是说你的。”

    薛东来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完全当做没看见他们。

    等走远后,薛东来望着东边初升的太阳,他目光沉沉,喃喃道,“病秧子就不配吗?”

    不!

    他这人向来一身反骨!

    他就要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

    陈家。

    陈美娜喝完了一碗稀的能照出人影的棒子面粥,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吃了,又没吃。

    吃了个寂寞。

    “妈?没了吗?”

    苗银花下意识道,“有。”

    她把自己的碗递过去,就要把碗里面的棒子面稀粥匀一半到女儿碗里。

    陈美娜一看这,顿时把碗给倒扣着,“别别别,我不要了。”

    她起身,“我出去看看。”

    直接走人了,让苗银花让都没法让。

    这——

    苗银花知道自家闺女没吃饱,她踢了一脚爱人陈有粮。

    “我上午去一趟乡下换点粮食,你们晌午自己解决吃饭。”

    陈有粮点点头。

    王淑兰想说,要不要把粮柜的钥匙给她来做饭算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家婆婆的泼辣劲。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美娜转了一圈回来,想看看外面有没有好东西,结果发现——

    毛都没有!

    连他们大杂院的人倒出去的煤核,都有小孩抢着捡啊。

    别说吃的了,就是垃圾都没有——

    陈美娜叹口气,摸着瘪瘪的肚子,灰溜溜的回家,饿啊。

    饿啊。

    她到家的时候,家里有工作的都出去上班了,只剩下老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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