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在痛苦中,只能默默不说,选择这样始终能靠近和这样能陪伴他的方式。

    她对他的心意,他这些年一直都不知道,她每次借着同哥哥凑近的机会靠近他的真实用意,他也都不知晓。

    别人都说她那么在乎她哥,那么对他体贴、好,她是喜欢他。

    其实只有温念知道,不是。

    是因为那样才能更和他近一些,和他正大光明可以肆无忌惮说话玩笑。

    尽管他待她只是好友的妹妹,只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也尽管……后面温念看到他对别人表露出的心思。

    她会选择视而不见,她会只管自己喜欢他就好。

    可人终有长大的一天,烦恼终会有逼迫在眼前的时候。

    其实温念在懂事后成长过程中,向父母表示过几次她不想跟垣川,她当作哥哥的人结婚,不想跟他以后真的做夫妻。

    但始终没有得愿。

    她父母不应允,她母亲还会考虑问她为什么,但她父亲是直接不答应。

    温念知道,因为她父亲欠垣川的爸爸一条命。

    若没有垣川的爸爸,她就早也没有自己的爸爸了。

    无法说服父母解除这门婚事,成长的年岁一年年逼近,温念心中的痛苦越扎越深。

    终于她鼓起了自己的勇气,这次另选择了可直言的对象。

    她始终将她视作大哥,从小一直包容纵容她,她的未婚对象垣川。

    她对垣川坦白了她的心事,在他们婚期即将要到来时间之前。

    很幸运,也很诧然,垣川理解答应了她。

    原来其实他对她也是同样的感情,他同样也只将自己当他的妹妹对待。

    在温念选择将自己的心事告诉他的时候,得到他的答复,其实垣川也在想如何解除掉他们之间的婚约。

    那时温念心中是开心,是感动的。

    她终于有了可以挣脱桎梏的突破口,她真的有一个懂她,值得她敬重的好哥哥。

    她和他说开了,他知道了她心里有自己喜欢的人。

    但同时温念也知道了,她父亲对他们婚事的态度,垣川找过她爸爸,但同样也被拒绝了。

    他不同意他们的婚约取消,她爸爸希望他们俩能结成夫妻。

    所以那一天,当她迫在眉睫,唯一能拥有机会的时候,她做了那个大胆的决定。

    冲开所有的束缚,用那种方式达成她心中所有的所愿。

    但却也成了后面两年,心中悔恨与痛楚的源头。

    那天的事情,温念在男人胸前哭得伤心寸断。

    都是她那天的冲动!那天的错事,才导致这两年的痛楚、心伤的折磨!才导致那次她敬爱的兄长因她犯的错分心连累影响了状态!

    她最后连见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送来的只有一个冰冷的骨灰盒,连亲口再叫他一次哥哥的机会也无。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那次的贸然冲动,影响到他们两人,那次紧急召回的任务里,他们岂会有失误失神的机会!

    温念:“是我啊,是我!”

    “那一切都是我决策的!是我才导致了垣川最后的失事,我才是那个真正应该悔悟,身负罪恶的人啊!,”

    她哭得伤心。

    而拥着她的男人脸上各种神色变幻。

    那晚难道不是他酒后失了性,对她才做出了那种事?难道不是因为他,垣川才在后面紧急执飞中导致他失事么。

    顾书砚的面唇在颤抖,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那次他犯下了错行,背叛了他的兄弟友情,当事情发生他们被紧急召回,垣川那时的面色凝重,对他投来的无言复杂的眼神。

    难道不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恼恨愤怒么?

    顾书砚想起了飞机坠毁前,垣川在他耳返里传回的最后一句话。

    让他好好照顾念念。

    他一直以为是最后关头他选择了对他原谅,一直因这,两年里都更深陷入在无边的懊悔和自责中。

    他背叛了他的兄弟,他的手足好友,但他却在面临等待死亡的最后一刻,信号失去前最后一秒,是让他照顾好他不该对她有妄念的人。

    他一直痛悟悔恨厌恶自己。

    若不是他犯下了错行,一切所有都还能岁月如常,垣川还健在,他还能同他作伴,他也还能和她一如往常。

    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句话,顾书砚眼里男儿不能轻弹的泪,终于兜不住潸然流出。

    原来他那句真的是让他照顾好她。

    原来他当时说的不是原谅,而是嘱托,最后电台消音时,原来他听到的他是在说“她喜欢”。

    心霎时如被万千尖刺锥过,顾书砚痛苦悔恨闭上眼。

    将人紧紧箍在自己怀里,陷入无边懊悔,却是另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痛悟中。

    温念就在他怀中呜呜哭。

    “唉……”

    透过铁门缝隙看到里面两个紧紧抱在一起,却伤怀悲伤哭泣的人,顾书仪叹了气。

    但又转头,“二嫂还是你厉害。”

    桑榆也盯视着里面的情况,从缝隙中看着,泄出一口气。

    “唉。”

    终于,这俩没长嘴的人肯将自己对对方的心思说出了。

    她做出‘别提了’的表情,直起身,从铁门前抽离。

    “好了,估计沅沅的爸爸和妈妈他们还要说不少时间,沅沅应该饿了,顾书烈、书仪我们带她去吃点东西吧。”

    她摸摸肚子,她忙了一下午也早饿了。

    顾书烈抱着小侄女,她在他臂弯中抱着那个‘奥特曼’的面具在玩。

    “呵,好。”他点了头,温柔笑着看他爱人。

    顾书仪听见哥嫂的话也忙不再看了,给她大哥大嫂留私密的二人空间,把那铁门的缝隙关好,她跟上哥嫂短暂离开那里。

    厂房里顾书砚抱着失声痛哭的温念,在满心痛悟和懊悔过后,是对眼前人,对她更深的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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