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想不通的事?”

    “……自然有。”

    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最难解的难题就在眼前。

    年幼时的颠沛流离都未曾让他如此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温妤有些感兴趣:“什么事你想不通?让本公主的天才脑瓜帮你想想。”

    林遇之的目光落在温妤的脸上,“微臣想不通,一颗顽石怎么会变成一块光芒四射的美玉。”

    “这还不简单,以为是顽石,其实是块没有雕琢的璞玉,雕琢完就放出光彩了。”

    林遇之笑了笑:“可是微臣很确定那就是颗顽石,不是什么璞玉。”

    温妤托腮,嘴角含笑:“你怎么就确定了?”

    林遇之没有回答,而是道:“退一步说,小小一颗顽石再如何雕琢,也不会变成大它几倍的美玉。”

    “这你就不懂了吧,热胀冷缩,雕琢的时候哐哧哐哧太热了,就膨胀了。”

    林遇之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却又话音一转道:“若是如此,那顽石是冬日变成美玉的,岂不是应该比顽石更小?”

    温妤闻言不轻不重地冷笑一声:“好你个林遇之,本公主好心给你解惑,你倒给我抬上杠了,你是自动抬杠机吗?”

    林遇之:……

    “微臣知罪。”

    嘴上说着知罪,脸上却未有惊慌失措的神色。

    还没有温妤逗弄他时的情绪丰富外露。

    温妤用完膳,掌柜的也迷迷蒙蒙地悠悠转醒。

    “哎哟,好晕啊……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在这啊?我不是在楼下吗?发生了什么?哎哟哎哟头好疼啊,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掌柜一醒,就躺在地上捂着脑袋,一顿哎哟输出。

    流春:……

    这龇牙咧嘴的模样也太假了。

    温妤揶揄地看着掌柜的:“头疼?我有治头疼的偏方,你要不要试试?”

    掌柜的不敢看温妤,一直抱着头:“敢问什么偏方?”

    温妤一本正经道:“头疼,是头的问题,把头砍了不就不疼了?”

    掌柜的:……

    这是哪里来的蛇蝎心肠的女子,吾命休矣!

    完了,全完了!

    他就不该上来热脸贴丞相大人的冷屁股。

    现在要被杀人灭口了,他该想个办法给公主府报信,让长公主小心阴险狡诈的丞相大人!

    亏他还以为丞相大人乃端方君子,没想到白长了一副皮囊,其实就是个腌臢的龌龊小人!

    正当掌柜的头脑风暴时,温妤的声音又传入了他的耳中:“丞相大人,你说本公主的偏方如何?”

    林遇之微微一笑,自然应和:“公主的偏方乃立竿见影的良药。”

    掌柜的:…………?

    什么?

    他捂着脑袋,抬起头,悄悄地看向温妤,欲言又止,最后大着胆子道:

    “冒、冒充长公主,是砍头的死罪,我的头,和你的头,还不知道哪个先被砍了。”

    流春闻言眼睛一瞪:“大胆!竟敢对长公主不敬!”

    掌柜的:……

    他扭头看着一脸严肃的流春,又看向面无表情的林遇之,最后看向从容揶揄,没个正形的温妤。

    听来的所有八卦瞬间汇总,忽然智商回归,福至心灵,倒头就拜。

    “小的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唱罢拜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愿起来。

    温妤让流春将人拖了出去:“不砍你的头,也不关你的店,你节目挺多,本公主爱看。”

    掌柜的:……

    他被拖出去,心里却松了口气。

    下一秒,又想,传闻果然没错,长公主和丞相大人果然有一腿!

    温妤又站在窗边赏了一会雪,她不知道的是,未来几天“遇之哥哥”四个字会暗暗传遍盛京城。

    但这四个字放在一起怎么都和丞相大人不太搭,实在太违和了。

    所有官员听到时都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遇之”可以,“哥哥”可以,“遇之哥哥”不可以。

    而江起和越凌风都找到她,在床榻上正激烈时想听她喊“江起哥哥”“凌风哥哥”。

    不喊,不上不下,喊了却弄得更凶,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不眠不休,似乎都很喜欢这个称呼。

    宁玄衍不知道从哪也听来了,半夜摸到她床上翻来覆去地亲,听了一晚上“玄衍哥哥”才餍足地抱着她继续快乐,美其名曰:“你睡你的,我吃我的。”

    而此时的温妤还在岁月静好的赏雪。

    “那湖上还有一只船,怎么没人在上面?”

    林遇之侧目,湖上正飘着一只乌篷船,他道:“公主想去看看吗?”

    “你的轻功能行吗?”

    林遇之:……

    “微臣的轻功虽比不得那位前朝太子,带公主去那船上却是绰绰有余,公主,微臣逾矩。”

    他说着拿过帷帽给温妤戴上,往手心里塞上手炉,又将大氅裹紧到不漏风,这才一把环住她的腰,紧紧贴住,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流春见状伸出手:“公主,奴婢……”

    林遇之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必跟来。”

    流春:……

    她本来就是想说,公主,奴婢等您回来。

    而且那乌篷船只能坐的下两个人。

    寒风呼呼吹过,温妤却不觉得冷,没一会林遇之便带她落在了湖心的乌篷船上。

    再一次感叹,牛顿若是在这里,怕是要掀开棺材板重写定律。

    “公主小心撞头。”

    林遇之扶着温妤坐进乌篷中。

    乌篷船船身狭小,船蓬低矮。

    林遇之沉吟一瞬,面对面坐不了,于是只能坐在了温妤的斜对面。

    温妤坐在其中直起身体无碍,反观林遇之则有些困难,需低着头,也坐不直,看着便知道很不舒服。

    “你多高?”温妤问道。

    林遇之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支在膝盖上:“回公主,大约五尺六。”

    温妤换算了一下,大概一米八七的样子。

    因为林遇之身材比例好,肉眼看着感觉还不止。

    温妤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船,颇有新鲜感。

    “船在湖心,人却不在,说明这船夫也会武功咯。”

    温妤忽然想起什么:“我们这算不算私闯民船?”

    林遇之摇头:“不算,因为这船是微臣安排的。”

    温妤:……?

    她眨眨眼,然后一把环住胸口,面露警惕:“你把本公主单独带到这湖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想干嘛?”

    林遇之一愣,解释道:“微臣在公主心中就是这样的吗?微臣没想做什么,湖心雪景绝佳,才安排的。”

    温妤狐疑:“我不信,难道你不是想要强迫本公主宠幸你?啧,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本公主也没办法。”

    林遇之:……

    他指尖一颤,眸光微动,继而轻笑一声,说不出是可惜还是遗憾,“当然不是,天寒地冻,公主若是宠幸微臣,会着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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