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孟劭骞的手机又在振动,屏幕光在密闭的空间亮起,来电显示赫赫三个大字“周靳声”。

    程安宁听到动静下意识看过去,就像钢琴突然落下重音,噔地一声,她的心跟着应声种种坠在地面。

    又会是林柏森么?

    不止程安宁这样想,孟劭骞也是一样。

    林柏森的可以不接,可周靳声的不行,虽然不清楚又是不是林柏森打来的。

    他当着周靳声的面带人走,程安宁到底怎么说都是周靳声的侄女,作为长辈‘关心’程安宁是合情合理的。

    孟劭骞接了,“喂——”

    那边没声音。

    “靳声?”

    过了几秒,周靳声慵懒的声线响起,“人呢?”

    副驾驶座的程安宁已经抓紧了裤腿,从孟劭骞说话的语态里,她觉得真的是周靳声打来的。

    孟劭骞看向她,“她在旁边。”

    “带去哪了。”

    孟劭骞说:“刚刚你不问,现在问,是不是晚了。”

    同样的句式,不是疑问。

    是陈述。

    再晚一点,什么不该做的该做的都做了。

    程安宁听不到周靳声说了什么,只能听见孟劭骞说的话,依稀从他的话推测周靳声问了什么。

    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周靳声没说话。

    孟劭骞又说:“虽然不清楚刚刚你为什么不过问,不过人今晚在我这,你不用担心。”

    他这句话很难不让人想多。

    顿了顿,又补了句:“我记得我带她出来时问过你的,你说‘随你’。”

    程安宁有种想堵住孟劭骞嘴的冲动,再说下去火山要爆炸了。

    她好不容易骗过周靳声她在国外,今晚是个例外,还是有补救的余地,桉城那次能放过她,再来一次就不一定了。

    程安宁口型告诉孟劭骞,‘不要告诉他我们在哪……拜托了……’

    孟劭骞温柔点头,“有什么事明天再聊吧。”

    他直接挂断电话。

    程安宁紧张得喉咙干涩的厉害。

    “你在躲他?”

    孟劭骞知道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一个姓周,一个姓程,关系也不好,他不禁想起婚礼那天,她站在人群后,和热闹喜悦的氛围格格不入,那双漂亮的眼睛空洞、孤寂,好像经历了一场大病,脆弱易碎。

    准确来说,他不是因为熹熹才注意到她的。

    是婚礼那天一大早在周家的时候,她穿着那身浅蓝色的礼服,提着裙摆,从楼梯上下来,他一眼注意到了。

    “抱歉,如果不想说,可以不回答。”

    程安宁紧绷的神经没有放松,声音还是紧的,“嗯,和他关系不太好。”

    “有多不好?”

    程安宁:“……”

    “我是不是问的太多了。”

    程安宁又开始抠手指甲,说:“我不姓周。”

    一句话似乎解释了他们关系不好的原因。

    孟劭骞没再问,而是说:“我不是探究你的隐私,不想说可以明确回绝我。”

    “为什么……你会答应帮我?”程安宁眨了眨眼,有点好奇。

    “欠你一个人情,总归要还的。”

    “不是已经还过了……”

    孟劭骞游刃有余,“谁让你今晚抽到我了。”

    “抱歉……”程安宁以为给他添麻烦了。

    “不用道歉,即便你抽到别人,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坐视不管。”

    “为什么?”

    “我能保证自己,别的男人不好说,认识一场,没道理让你身陷囹圄。”

    孟劭骞也不是瞎子,能看出她是被林柏森强迫的,放任不管,林柏森可能没完没了的纠缠。

    程安宁别过脸去,心中难掩酸涩,喉间泛起了铁锈的味道,声音很低说了声:“谢谢。”

    孟劭骞回头看她,她侧身背对,车窗玻璃倒映模糊的轮廓,依稀能看出她极轻微擦眼泪的动作,声音也是极低极低的,他还是听出来了,她情绪在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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