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敬王就来了。

    皇上道:“皇叔,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们一个公道。”

    敬王笑着道:“臣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太夫人已经出面,这惩治刘家的事,不能再让她一个人扛了。”

    皇上感慨道:“若满京城的世家,都像皇叔和王家这般互相体恤,朕还用判什么公道啊?”

    敬王道:“太夫人大义,接回了方氏。江南翰林必定为之一震,她老人家为行天下女子典范,又创下一功。”

    “臣感慨,当年幸得是她救了皇上,才有我大魏如今之福。”

    “只盼她长寿安康,皇上万寿无疆,那我敬王府就算绝迹京城,臣也再无遗憾了。”

    皇上扶住敬王道:“皇叔何出此言,在我心里,皇叔同太夫人一样,已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我始终记得,当年皇叔去接我时,腿伤未愈。所有人都说,你是因为腿伤才放弃皇位的,可只有我知道,您这腿分明可以治愈的。”

    “只是为了让天下归心,一直拖着,最终落下了残疾。”

    敬王眼中有了泪花,垂眸说道:“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担不住这天下。”

    “皇上才是真命天子,众望所归。”

    皇上道:“你担得住的,你只是怕……烽烟再起,怕他们会利用我……”

    “所以,你就站了出来,以身作则地护着我归京。”

    “您都俯首称臣了,他们算什么东西?这天下,到底还是我们赵家的。”

    敬王无奈地唤道:“皇上……”然后又着急地用袖子擦去了泪花。

    皇上道:“这么多年,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凭他们谁想欺负您,我绝不放过。”

    ……

    天亮。

    刘深在樊氏的床边哭道:“昨夜……敬王爷入宫了。”

    “出宫的时候,据说是皇上派龙撵送回敬王府的。”

    “媳妇,你说我们还有救吗?”

    樊氏气笑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然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教训丈夫了。

    而是道:“为了你的好外甥你什么都豁得出去,不过一条命而已,给了就给了吧。”

    “媳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呸,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对我情深义重,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樊氏接话:“我应该是死不了的,皇上没有那么绝情!”

    “但你的尸体,我一定帮你收!”

    刘深“啊……”的一声,突然道:“我要见刘嫔娘娘,我要见她。”

    “我还要去找赵烁,都是他害我的,他一定要救我。”

    “方家,我去找方文,他能和皇上说得上话。”

    樊氏简直无语。

    那方文是方欣的亲二叔,会帮刘深这个蠢货?不打上门来就不错了!!

    做事情的时候不动脑子,孤注一掷,牺牲一切哪怕是儿媳妇的命都可以。

    等出了事,厚颜无耻,毫无节操,烂泥一滩,还想转头去求方家?

    我呸!

    像这种贱人都给她遇到了,老天爷真是存心磨砺她的。

    难不成老都老了,创飞相公,她还能干一番事业不成?

    樊氏自嘲一笑,起床道:“我不管你去找谁,你离我远点就可以了。”

    “现在去把你儿子叫来,我带他去致歉。”

    樊氏说完,叫来心腹嬷嬷,开了她的私库,开始清点这些年她攒下的私产还有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她要送去给孙女,也当是给儿媳妇的补偿。

    方深听见要开私库,眼珠子转了又转,连忙凑上来道:“媳妇,要不你给我一点,我好拿去求人?”

    樊氏道:“你想拿可以,我不拦着。”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碰一样东西,我马上和离。”

    “这个家,我不要也罢。”

    方深看她不似说谎,眼神决然,表情严肃得让他心惊。

    他顿时后退几步,但依旧不甘心,说着风凉话道:“你给这么多干什么,燕姐儿是个姑娘,这些迟早都是便宜别人家的。

    樊氏怼道:“是啊,我爹娘富养我一场,不也便宜了你们刘家?”

    “有本事,你别求着我给你钱花啊。”

    刘深自知不是对手,也不敢惹怒樊氏,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樊氏怒声道:“当初要不是看他好拿捏,我怎么就嫁了呢?”

    “这个贱人,他骗婚!!!”

    然后气得直跺脚。

    心腹万嬷嬷劝道:“夫人,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习惯吗?”

    “老爷他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俗称小人。”

    樊氏冷笑,更正道:“不,小人没有这么无耻,他是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

    “还指望我留嫁妆给他,留下来干什么,等着被抄家吗?”

    “快,都给我装上!”

    “我今天还非就多给了!”

    樊氏知道,皇上正在等他们刘家道歉的诚意。

    诚意给够了,姿态也低了,兴许还有一条活路。

    若是今日都还趾高气扬的,以为小事一桩。

    那很好,可以一锅端了。

    樊氏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口锅,能不能保住永昌伯府,能不能保得住锅里那些坏饺子,全看她今天怎么做了。

    这个时候她就很气了!因为钱要出,家族她要保,更可恶的是……贱人还在说风凉话!!!

    她其实挺希望敬王府或者皇上来暗的,直接杀了刘深。

    这样一想,她心口到是舒服一些。

    只是她很清楚,不管是皇上还是敬王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她有幸生在盛世,君主贤明,皇叔仁义。

    于是她认命地起身,先前往敬王府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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