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点了点头,准备离开王家了。

    他之所以留下来,就是为了宁王的事情,想要问问清楚。

    但看见秦韵已经年迈,还要操心朝堂和立储的事情,他不由得内心一软,叮嘱道:“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已经六十了,不比年轻的时候。”

    “如果你发现了什么,叫王茂来通知我。”

    秦韵点了点头,微微笑着道:“你也是,多以身体为重。”

    敬王颔首,起身离开了宁远堂。

    外面,钱四带着京商会的一众商人还未离去,他们商议着,要进行公开义卖。

    如果义卖的效果不好,再由他们出钱认购。

    不能一开始就由他们认购,外面的人不清楚,还以为他们把太夫人的私产侵吞了,那可要不得。

    还有就是,既然是开办女子书院,自然是传播得越远越好,义卖自然也能帮助宣传。

    无论如何,这是太夫人交给他们办的事情,他们不能办得稀里糊涂的,而是要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有官员来查账,他们也是能捋得清的。

    至于最后,大家想捐赠多少,全凭自觉,到不用强求。

    就这样,五月二十七日,比早朝更热闹的,是京商会公开的一场义卖。

    不少世家权贵回购了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一来表示支持太夫人创办女子书院,二来再露露脸,因为义卖的金额和名单将会刻在书院的外墙上,相当于她们也出一份力了。

    等来日家族里的女孩儿们想上女子书院的,报名的时候也能脸上增光。

    就在大街小巷对此事议论纷纷时,下朝的宁王、高策、郭永长聚在一处茶馆里,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声音。

    “这女子都能进学堂了,还不要束脩和笔墨银子,太夫人真是舍得啊,上百万两银子呢,全都捐了。”

    “将来这帮上学的姑娘们,得享天大的恩惠。”

    “那可不是,别人敢做这样的事,那姑娘们还不敢去念呢,谁知道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

    “可那是太夫人,她老人家要做这件事,那真是菩萨心肠,遇着的姑娘们享福了。别的不说,我闺女第一个报名。”

    “我家姑娘也要报,我正愁呢,就怕到时候人太多,挤不进去。”

    “哎,老李,那建书院是不是要工人啊,咱们去干活,顺便问问这招生条件是什么?得早点让闺女们准备起来啊。我可听说了,皇上送给太夫人的寿礼,那翡翠山子要放到书院里去镇院。”

    “那可是皇家的宝贝,闺女们要是能摸一摸,这辈子指定命好。”

    “对对对,咱们去京商会那儿等着,也不拘什么工钱了,有活就干。”

    “走走走,我也去,我也去。”

    一群人从胡同里着急地赶去,看那穿着,也不是什么贫苦之家,多是做了点小生意,小买卖的殷实人家。

    像这样的人家在京城,得有上万户。

    那女子书院招生,他们想着至多不过百名学生,如今看来,怕是千名不止。

    郭永长收回目光,第一眼看向高策。

    他疑惑道:“太夫人的号召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简直强到可怕!

    高策分析道:“对峙徐宁,维护清溪村的老百姓。推动钱家成立京商会,拉拢京城一半以上的商人。肃州送粮草,让萧展鹏成功打败鞑子,收回失地,斩获民心。”

    “开办书院,众所周知。”

    “朝堂上,还有王茂稳坐首辅,收揽贤才。”

    “士农工商,王家都有势力。”

    “现在除非王家造反,而且证据确凿,否则不可能打倒王家。”

    高策萌生了退意,或许他已经遇到了这一生的劲敌,王茂。

    他是不可能干过王茂的了。

    与其以卵击石,不如考虑体面还乡。

    但当他对上宁王那双晦暗的眸子,他知道自己想退已经来不及了。

    宁王不会允许他在这个时候告老还乡的。

    深吸一口气,高策直接问道:“王爷想我们怎么做?”

    宁王道:“即便是以卵击石,也不能任凭王家坐大。”

    “找一个御史弹劾太夫人收受贿赂。”

    “大骂王家势大,以一人影响千万人,必定误国。”

    “等到幡然悔悟时已经来不及了,要紧的是先罢免王茂的首辅之职,不允许王家人在朝为官。”

    高策惊讶道:“太夫人刚刚过完六十大寿,还要兴办女子书院,这个时候弹劾,皇上必定重罚。”

    宁王坚持道:“哪怕是要那个御史的命,这件事也要去办。”

    “如果说真话叫不醒世人,那便只有流血……这一条路可走。”

    “我就不信,满朝文武都在王家的把控之中。总有忠义之士会看见本王的担忧,会和本王一起,讨伐王家。”

    高策蹙眉,他的学生里到是有两个御史。

    但他们都有家室,儿女,若真为了弹劾王家送命,他到是不忍了。

    于是他看向郭永长,郭永长瞬间会意,紧张道:“我……我没有学生是御史……”

    宁王拧眉,他不喜欢郭永长退缩的性子,直接说道:“翰林院那个耿直的孙正奇是你提拔的吧,他就很合适!”

    高策也想歇一歇,便赞同道:“就是他吧。”

    郭永长哑然,那个孙正奇……他……他一根筋啊,而且非常听自己的话。煽动了他,那结果怕是非死即残。

    就这样随意毁掉一个人的前程和性命……真的好吗?

    这一刻,郭永长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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