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愿意?”
办公室里,一群年轻的医生最踊跃,甚至有站起来给张凡毛遂自荐的。有一些上了年纪,虽然也是跃跃欲试,但还是略有压抑的医生,渴望的看着张凡。
医疗行当,外人看起来,总体来说感觉医生挺好的。收入还不错,地位也可以,是一个比较好的职业。
其实这个行当,倾轧的厉害。
几乎可以说,比任何行当都残酷。
其他行当不顺心了,还可以跑,还可以跳槽。
但医疗,别说跳槽了,就算换个科室,都几乎不可能。
早些年的时候,东三那边医生流逝最严重,一大批一大批的医生朝着南方走。
别看人家经济不行了,但人家的医疗相当的能打。北方城市中,早些年的东三医生去南方,都是相当抢手的。
南方有医生也流逝吗?有,比如八闽的医生在其他几个沿海城市中,就是流逝最严重的一个区域。
跳槽离开,几乎可以说,这些人就是从头再来。甚至可以说,离开的医生未来的追求,只有一个钱字而已。
为什么流逝这样严重?
其他的先不说,就说这个职称。有调查机构明确表示,华国只有20医生最终能晋升到副高职称。
职称在这个行当关乎着地位、收入、尊严、话语权,事业荣誉感,甚至可以说职称就是职业生命。
而一些万年老主治,技术并不比别人差,但就是升不上去,这些医生在单位是极其敏感的,自尊心变态的强!
不敏感都不行,比如三十岁出头的副高,一个四十岁的主治见了人家,就算牙都咬碎了,还要客气的叫一声:主任!
不要管对方是九零后,还是零零后,人家职称上去了。
随着改革的变化,职称收紧,攀爬之路更加的艰难。
大型医院的主任几乎都是三十岁左右晋升副高的,如果三十五岁还不是副高,可以说已经提前被踢出了科室主任的竞争行列了,未来三十年的工作一眼就到头了。
张凡来的路上,老师侄病情介绍就是一两句,主要是在科室医生方面介绍的比较多。
因为师门内当年涉外的周师叔当初刚当院长,医院内的各科主任是各种的不服气。
据说小师叔亲自去了一趟涉外医院,从头到脚的做一遍手术以后彻底巩固了周师叔在涉外的地位。
他也想有这个待遇,可能请小师叔过来,还是自己师父的面子,想让小师叔帮着自己在医院确立地位,他张不开这个嘴啊。
看着张凡在科室里的手术计划,他心里暗暗的懊恼,“年轻怎么了,人家年轻怎么了?
师叔就是师叔,以前怎么就没好好和师叔联系一下啊。哎!”
这就是拜码头的重要性,这也是飞刀医生严格性,你是要能给人家平事的,这个玩意就像是人教人永远教不会,事教人,一教一个会。
看着踊跃的人群,张凡邀请了一个万年主治。
所谓的万年主治,就是四十多岁了,还没到副高。不是人家没考过,而是医院没位置聘。
还邀请了一个三十出头就是副主任的一位,最后的一位就是科室主任了。
张凡平时笑是笑,说是说,但在手术上,从来不会看情面,或者考虑其他手术以外的因素。
什么别人是主任,就要安排一下之类的。
他只考虑行不行,上了手术台,能不能指哪打哪。
面对张凡的选择,就算有人不服气万年主治,也不敢站出来炸刺。因为张凡太牛了。
他在外科领域,特别是手术方面,直接就如同推土机一样的存在。
这是打出来的成就,站在这里,别说八闽了,在魔都在首都,都是坐在最中间的存在。
科室里的手术安排很顺当。
但问题出在了患者家属。
患者的儿子强烈反对手术,而患者的两个女儿强烈支持手术,而患者的原配犹犹豫豫。
一会愿意手术,一会不愿意手术。
弄的老师侄是格外的尴尬,张凡没来的时候,患者的儿子强烈要求让李家坡的院士必须二次手术。
而两个女儿强烈反对!~
等张凡来了,又出幺蛾子了。
最后,两个女儿哭着放弃了所有的继承权,儿子和儿媳这才勉强的接受了二次手术的建议。
有时候,医院真的是一个照妖镜,这地方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这位老板明明已经非常重男轻女了,但他的儿子虽然嘴里没说出来,其实内心的想法应该是想让自己的老子早点挂了。
而老板的原配夫人,心里也是纠结的。
手术准备的很快,张凡在手术室里眯着眼睛。
上手术的所有人员,静悄悄的准备着所有的一切。
没有一个来打扰张凡的。
一般的手术,张凡很少在马上要上手术了,还进入系统去模拟一下。
但二次手术不行。
这种手术几乎就跳过了所有的教科书,全靠医生自己的本事了。
“张院,准备好了!”
脑外的主任走到张凡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张凡睁开眼睛,“行,消毒,洗手!”
很多人说,张凡每次上手术都说洗手,而不说刷手,说张凡不专业。
其实这个和个人用词有关。
手术室里地位越低的,用词越标准。
比如手术室里,主任一般都会说,你们铺单消毒,我去洗手。
而住院狗,往往都是,老师消毒好了,我去刷手。
因为有时候,住院狗经常遇上为什么左脚要先进门这种事情,太多太多了!
手术开始,避开第一次的手术切缘,一点一点的如同水果摊上的老板削坏苹果一样,把坏的地方弄干净的前提下,还要多留一些好苹果,到时候可以买个饭店当果盘。
一个烂瓜子,一个烂水果。
这个事情,特别是家里有长辈的时候,特别容易削一削继续吃。
很多人也会说,啊,我家老太太一辈子这样吃,也没出个什么事情。
是,真有!就像是医生劝老头别抽烟别喝酒了,结果医生都挂了,老头都活了九十九。
首先,人体器官中,肝脏患病的几率比其他器官低。
一个肝脏,一个胃,都是不容易生病的。
比如肝炎分出来的甲乙丙丁戊,这几个兄弟要是放在肺脏或者心脏上,早就把心脏和肺脏给弄死了。
肺脏心脏别说这么多的病毒了,就算稍微堵一堵都能躺平挂机。
而肝脏就不一样了,这家伙真的强大。
但,问题也来了,如果一旦出问题,这玩意恢复起来就极其的困难。
所以,别觉得自己就是最幸运的,少吃瓜子,不吃坏水果,有这个运气去买彩票多好,非要和自己身体做赌博,有意思吗?
二次手术,张凡从早上上班进入手术室,一直做到了太阳落山。
说实话,不好做。
脖子这地方,就像是总线的大出口一样。
各种血管神经,不光粗还多,而且都是惹不起的。
肢体末端的血管神经之类的,有时候破了闹事了,医生直接就给你结扎了。
但这里的,别说结扎了,碰都不敢多碰几下。
万年主治的功底也很扎实,交接中让张凡特别的舒服。
万年主治这次也是拼了命的。上手术之前,不光喝了两罐红牛,还干吃了两包速溶咖啡。
手术中的交接如果没有多年的练习或者天赋,合作起来就很别扭。
就好像你从马赛克里学的各种姿势,看人家的时候,感觉尼玛太精彩了。
然后自己拉着老婆学,不是不够长,就是太费劲。
比如血管交接,一个破口子的血管。助手用钳子,一点一点的和主刀交接。
不光要保证不能大力导致血管被钳夹坏死,还要保证减少出血,而且还要能完美的交接到主刀的钳子里。
这个就难了。
这玩意大概就和年轻人玩的,用嘴传纸片的游戏类似。
进入神经后,更是让人难心。
粘连!
大面积的粘连。
张凡带着显微镜和助手,一点一点的往外剥离。
真的和做贼的一样。就像是给一个睡着的美女脱衣服一样。
不光不能惊醒这个美女,还要想办法把外套,内衣,丝袜脱的干干净净,最主要的是尼玛这个美女的衣服都不是走大路的。
明明应该后面有纽扣,可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死活在后面找不到纽扣!
难心,真的难心。
可这个操作,让一群观摩学习的医生,看的是嘴都合不拢了。
“还能这样干?”
“原来是这样剥离的!”
“天啊,张院真的是艺高人胆大啊,刮匙下面就是颈动脉啊。张院停都没有停一下啊,我看着都害怕啊,可人家一丝丝的停顿都没有啊!”
“这种操作,你有把握吗?”院长小声的问脑外的副主任。
副主任没有一点尴尬的摇了摇头,“老大,这种级别的操作,别说咱们医院了,就是全八闽也找不出来一个!要求太高了。”
听完主任的话,院长也没生气,而是笑了笑,转头给张凡的老师侄说道:“看到了没有,这才是专家,这才是外科大拿。
你算什么专家,你算什么大拿!
请的人都不会请,差点出大事。要不是张院来,你估计现在写检查呢。这个事情,我会上报的!”
老好人是当不了领导的。
上下级之间矛盾公开化,别说撕破脸皮了,找到机会恨不得弄死你的都是常态。
越是级别低的时候,矛盾越是惨烈。
比如大型三甲医院,往往不会鱼死网破。毕竟今天在这个医院待不下去,我说不定还能去另外的大型三甲医院当院长。
大家都是有一个相互不放蛋蛋的。
但到了普通医院就不一样了,我今天在这个医院上不去,以后只能在这个医院老死了。
往往一旦短兵相交的时候,双双落马的事情特别多。
院长和书籍经常是两败俱伤,然后便宜了某个副院长。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了。
“师叔辛苦了!”
“没事,手术算是做完了。后期治疗要伤心,恢复起来估计比较麻烦!”
交代完毕后,张凡是明显累了。
又饿又累,“有什么吃的吗?”
王红立刻拿着保温桶的热粥递给了张凡。
喝了两口,算是回了一点血。
“张院,咱们去吃点夜市吧!这边的夜市也很不错的。”老陈笑嘻嘻的给张凡建议。
他知道张凡的爱好。
“师叔,都准备好了!也不远,出医院几步路就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餐厅。”
老师侄也是下了功夫,专门包了一个老店,让人家等着。
八闽这个地方,感觉晚上比白天热闹。
大白天的时候,感觉街头巷尾的都见不到人。
而到了晚上,太阳落山,一群一群的年轻人出门了,像是草原上半夜出来找食得猛兽一样。
夜市上灯火通明的。
“南方人不是都睡得早吗?”张凡好奇心里想着。
说实话,八闽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
海鲜之类的都不说了,人家的牛肉做的相当讲究,甚至感觉都超过了西北。
尤其是对于牛肉的分类,太讲究了。
当然了,也有不好吃的,比如八闽的这个什么面。尼玛越吃越多,烂乎乎黏糊糊的,送到嘴里瞬间就好像吃了一口面糊糊一样。
第二天,张凡起床看了病人以后,就准备离开了。
床上躺着的老板吱吱呀呀的,张凡要走,人家拉着张凡的手,死死拉着张凡的手。
张凡也不敢用劲,深怕这个货血管迸裂了。
张凡实在是听不懂这个货说的是什么,没一会,老板的姑娘来了。
把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交给了这位老板。
红包感觉都上年成了,颜色都不鲜艳了。
这位老板抓住张凡的手就往张凡怀里送。
旁边老板的儿子看着眼睛都是赤红的。
但也不敢说什么,因为手术做好了,肿瘤切的干干净净。
“给我的?不用,费用你已经给过了,这东西我不能要!”
不知道是什么,张凡推辞着。
对方一下着急了,脸红脖子粗的,一下感觉都要上头了。
“张医生,您就拿着吧,这是我爸爸的一点心意,您看他都着急了!”患者的姑娘赶紧劝说着。
无奈的张凡,当场就打开了红布。
这玩意要是太贵重,张凡肯定不会要的。
结果打开一看,就一个黄石头,也不大,比鸡蛋略小,比鸽子蛋略大。而且还是不是圆的,就像是涂蜡的普通石头一样的玩意。
张凡放心了,他还以为是金条呢!
出了门,老板的姑娘跟着张凡出了病房。
“张医生,我父亲能不能转院去茶素?”
“这里挺好的啊,医生技术医院设备什么的都挺好的,没必要振腾了。”
张凡说的是实话,老板姑娘还以为张凡当着人家院长的面不好意思说。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张凡心说,尼玛聪明的太过了吧,我真没其他意思。
老师侄倒是大包小包的把张凡送到了机场。
“师叔,没啥东西,就是一点茶叶。都是当地的一些普通茶叶,这次太仓次,您又时间紧张,没好好招待您。
我师父都打电话来骂我了。不过这些茶叶倒也能喝,您回去试试,喜欢哪一款,您给我说一声,这边啥都没有,不过茶叶不少。”
张凡也没客气,他觉得茶叶能有多贵!
……
从南边到西北,一下飞机,就明显不一样了。
冻人!
南边还三十度呢,而西北已经接近零度了。
“这个石头感觉比我买的老坑翡翠还润啊!”
看了看张凡带来的石头,邵华也没当回事。
能在景区花八百买老坑翡翠把件的,她懂个屁啊。
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鱼胶的缘故,张凡打的邵华满床爬。
心满意足的张凡睡的很香甜。
结果,事不遂人愿,明显很累的张凡半夜接到了电话。
按照茶素医院现在这个级别,可以说张凡已经很久很久半夜没有被电话吵醒来了。
电话一响,张凡的心就咯噔一下,跳的厉害,感觉都要从嗓子里面出来了。
“出事了!”
张凡念叨的了一句,接通电话。
就听到李存厚快速的说了几句!
原来,医院产科出事了。
一个孕妇在医院待产,可遇人不淑,老公是个酒拉拉。
西北所谓的酒拉拉,可不是什么取向问题。
而是说这个人,天天喝酒。
这个孕妇马上都要生孩子了,可老公不顶事,不光不管,还喝酒。
喝了酒你就去睡觉,结果这个货来医院找老婆。
不知道故意的,还是真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男人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老婆的大肚子上。
当时孕妇疼的撕心裂肺的,血水顺着大腿就往下冒啊。
苍白的脸色,女人几乎就像鬼一样。
产科的小护士都快吓死了。
“救救我孩子,不要管我,一定救救我孩子啊,孩子是无辜的啊……”
为母则强,真的,有时候,女人这种动物,太无法想象了。
自己疼的都快没了命了,可她仍旧双手捂着肚子,死死的护着自己的孩子。深怕医生放弃自己孩子,直接就对着医生喊不要管她,先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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