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被掀起一阵狂风，沿路水泥地更是全部被踩烂。
当张问赶到汤亮所指的大楼外时，他脚下的运动鞋已然摩擦得冒出黑烟，鞋底边缘还隐约可见零散的火星闪烁。
他顾不上脚底的滚烫，立刻打量起眼前这栋尚未竣工的大楼。
粗略一看，便能知晓大楼至少有三十层，上百米高。
要横跨这个高度，就算乘坐电梯也差不多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若是爬楼梯，恐怕爬到吐血也难以在四分钟之内完成。
不过张问并非普通人，他弯腰屈膝，开始蓄力，一时间，仿佛周边的空气都感受到了那股压抑，竟停止了流动。
突然，一道如同噩梦般的声音响起。
“叮咚——钱包到账：一千万元！”
张问的蓄力被打断，往前蹦跶了两步后，忍不住掏出手机查看刚才传出的提示。
恰在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张问顺势接听起来。
“赤先生，我是梁思恩，就是昨天加入您护送队的那个帅叔。按照约定，我已经往您的账号里转入一千万，请您查收。”
“？？？”
张问听后声音都颤抖起来，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早不转晚不转，现在给我转？”
嘟嘟——
梁思恩一脸懵逼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他忙活了一天终于周转出一千万资金转给对方，没想到对方不仅不领情，还对他破口大骂，自己信守承诺难道也有错吗？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张问这边则气得都要摔手机了，看着账户里的一千万，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流失。
不行，得立刻把钱送出去。
他硬生生止住摔手机的冲动，开始进行转账操作，目标依旧是杨初曦。
【尊敬的客户，您好！我们监测到您的账户在短时间内有多笔大额资金进出，且交易对象较为分散。为保障您的资金安全，我们已对该账户进行风险管控。请您尽快携带有效身份证件及银行卡前往我行任一网点进行核实确认，如有疑问，请致电客服热线。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艹！”
张问气得暴跳如雷，关键时候似乎全世界都在针对他：“破手机，我要你有何用？”
他用尽全力将自己那台价值 5999 元的中高端手机摔到地上，手机瞬间炸成烟花，狠狠地给自己回了一口“血”。
虽然体内的力量依旧在不断流失，但有了摔手机的心痛感作为减速带，似乎还有一丝可操作的余地。
张问再次屈膝蓄力。
嘭——
地面在强大的反作用力下被炸出一个小坑，张问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六十米的高空。
他的目标是那高达百米的楼顶，然而此刻，这股上升的势头在抵达六十米时已然耗尽，随后开始呈现回落的趋势。由于他是斜着跳跃的，在尚未达到目标高度之前，他与大楼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以至于在六十米的高空处，他处于无处借力的困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呈抛物线状缓缓降落。当落到四十米时，他才终于触碰到大楼的边沿。
铿——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响起，他五指如钢钩般深深地扣入大楼外墙，凭借着这股力量奋力将自己拉进大楼内。
张问捂着那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手指，在大楼内艰难地探索着。
很快，他发现了一处电梯井，可令人沮丧的是，电梯轿厢早已不知去向。
无奈之下，他只剩下爬楼梯这唯一途径。
“六十米的高度而已，没问题的！”他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鼓足劲儿往上冲刺。
三十米过后，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气喘吁吁，小腿也逐渐变得沉重如铅。
此时，体内那股非人的力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是穷鬼！我是穷鬼！我是穷鬼！”
他一边不停地自我催眠，一边咬紧牙关坚持着往上攀爬。
又过了二十米，他不得不扶着栏杆，双腿颤抖得厉害，仿佛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加油！还有最后的十米！你可以的！杨初栀在等着你！”他在心中不断地为自己呐喊鼓劲。
终于，他手脚并用才爬到了顶层。
楼梯上，留下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见证了他这一路的艰辛。
“到了，我到了！等我！”
他已经记不清还剩下多长时间了，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在顶层四处寻找起来。可是，他找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却都没有找到杨初栀的身影。
张问绝望地跪在地上，双手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抓狂地大声吼叫：“人呢？怎么没有人？”
他紧闭双眼，眼皮底下的眼球如同失控的弹珠般疯狂地来回移动，脑海中拼命地回忆着汤亮所说的每一个字。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第三栋大楼，然后一直上到最顶层，你的女人就在那里。对了，还有四分二十三秒。]
“没错呀！这里就是第三栋大楼！这里就是最顶层！可是这里怎么会没人？？？”
张问陷入了深深的思维怪圈，不断地自我怀疑着。
是不是我听错了？
是不是我记错了？
是不是我走错了？
突然间，张问感觉周围的时间开始变得缓慢起来，所有的声音也都渐渐消失。
一股强烈的预感如同无形的大手，促使他猛地回头望向身后的另一栋废弃大楼。
他的双眼睁得快要裂开，瞳孔不断地扩张，仿佛要将周围所有微弱的光线都吸纳进去。
此时此刻，张问的视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近处空中缓缓飘落的灰尘、中处飞过的蝇虫，以及远处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影，都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
那个人影脑袋低垂，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让人无法看清相貌。
其腹部绑着一个盒装物体，物体表面有一个电子数字计时器。
00:01
00:00
没有一丝声音，寂静得如同置身于一幅黑白的画作之中，然而，画作忽然间多出了一抹赤红，极为突兀。紧接着，以这抹赤红为核心，迅速地向四面八方呈爆炸式扩散开来，转瞬之间，便将眼前的一切统统染上了火焰那炽热的颜色。
“不！！！”
张问的嘴巴张到了极限，口中空洞得仿佛一个无尽的深渊。
地底下的黑气如同被惊醒的巨兽，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又像闻见了血腥味的鱼群，疯狂地一股脑涌来。
多嘴怪人敏锐地感知到了这股海量的黑气，早早地埋伏在张问所在位置的楼下，迫不及待地用手上的 “黑戒” 对这些黑气进行提前截胡。
张问全然不知，在他精心算计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同样在算计着他。
汤亮在对杨初栀严刑逼供之后，得到了 “黑戒” 交给了张问保管这个信息。
他没有不信，但也没有全信。
于是，他设立下第一个计划，通过交易顺利拿到 “黑戒”。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会启动第二个计划，即当着张问的面，炸死杨初栀，以此来引导张问怪人化。
没错，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定时炸弹，那只不过是一个有着计时器装饰的遥控炸弹罢了。
在这个计划中，唯一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张问的恐怖实力，就连他怪人化之后也差点栽在张问手里。
“哈哈哈哈哈！”
怪人疯狂地控制着 “黑戒”，贪婪地吞噬着那些本该去找张问的黑气，一直以来折磨它的那股饥饿感此刻终于彻底消失。它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无比浮夸，众多嘴巴因为愉悦而口水四溢，完全失控，精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而在楼顶的张问，此时宛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朝着爆炸的方向机械地爬去。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来到了楼层的边沿，再往前一步，他就将从楼上坠落下去，摔成肉饼。
啪嗒——
一个发烫的物体飞射过来，精准地打中了张问的眼眶，让他本能地眨了一下眼，这一下恰好打醒了他。
“这是……”
张问下意识地抓起这个唤醒他的物体，再次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因为这竟然就是那不知所踪的 “黑戒”。
为什么 “黑戒” 会无缘无故地飞过来打中他呢？
难道是杨初栀希望他戴上它吗？
他的耳边仿佛吹过一道若有若无的轻语：
“戴上它，戴上它，戴上它……”
戴上它！
黑宝石中骤然出现了一道深邃的旋涡，浓稠的黑液如潮水般喷涌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将张问的全身笼罩起来。
楼下，还在吸收黑气的多嘴怪人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去。
就在同一时刻，那些原本朝着张问涌去的黑气突然迷失了方向，全部停在了原地。又过了一秒，这些黑气开始消散，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多嘴怪人见没黑气可吸了，可惜地叹息了一声，并果断动身离开。
虽然还没吸爽，但他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再留下来只会徒增风险。毕竟他连怪人化之前的张问都打不赢，怪人化之后恐怕更不是对手。
张问身上的黑液逐渐褪去，身上的伤口尽数痊愈，除了眼球变得全黑，外表并没有其他额外的变化。
他站起来朝虚空踏出一步，身影立即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张问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对面大楼的楼顶。这里原本还燃烧着熊熊烈火，但随着张问到来，火势陡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具断成两截的焦尸。每靠近一步，他的心就如同被重锤狠狠敲击一下，痛得无法呼吸。当他终于来到焦尸面前时，只觉得身体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砰” 的一声便重重地跪了下来。
他缓缓伸出那颤抖得厉害的手，轻轻地摸向那无比熟悉的脸庞。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在他的脸上。
如今，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缓缓俯下身，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悲痛，亲向那残破的嘴唇。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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