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瞥着嘴蹲在一旁不说话了,现在盆里一团乱麻是他没想到的。
孙菊芳听到响声之后走了出来,看到三个盆子里乱糟糟的线头,她不禁笑了出来。
“咋把线搞成了这个样子?”
王强突然又气又笑,摸出一根烟,“哎,炸线了,想着在外边收鱼块一点,回来整理,这……”
周德山也没整明白,但还耐着性子在盆前继续整理。
王强这才过去给柱子赔不是,说:“都你狗哔出的馊主意,走走,过去一起整理了。”
俩人蹲在盆前,看着线团还是无处下手,大眼瞪小眼,最后干脆笑了起来。
周德山挠挠头,心想这比山里那迷魂阵地雷还麻烦。
“真费劲,我这一个脾气这么好的人……”
周德山掏出一根烟舒缓一下。
孙菊芳搬着一把凳子过来,拿着剪刀将子线上的钩子都剪了下来。
“把钩子都归置到一起,回头再绑。线缠成这样只能剪了子线留主线了。”
王海上前看了一眼,呵呵笑了:“还好你们放线的时候没炸线,不然那可就浪费一天时间了。”
王强一听大哥这是有故事啊,于是便问:“大哥你也玩过延绳钓?”
“玩过,炸线了,气的把绳子都扔海里了。”
哈哈哈!
院子里响起了爽朗的笑声,恰好老爷子王根生进院了,上前凑热闹看看。
“爹,延绳钓你会理线吗?”
王根生摇摇头,没有停留,独自进屋了。
“看到没,这肯定怪咱爹,遗传的啊!”
周德山笑出了眼泪,这一家人太逗了,“果然应了那句话,男人怕麻烦超过怕死!”
王强嘀咕了一句:“看来还得雇个人整理这些绳子。”
孙菊芳当即顶了他一嘴:“有钱烧的,多学几回就弄明白了。”
听着嫂子语气有些怪怪的,王强突然想到嫂子今天去镇子上托人去刘家了。
“嫂子,你找人去刘家了?”
孙菊芳手顿了一下,抬头:“你咋知道的?”
“自有高人指点!”
孙菊芳笑了,除了刘雪莲还能是谁?
周德山听人家说家里事儿,他拉着柱子往门口去转悠了。
“那到底咋说的?”王强迫不及待问。
“没拒绝,也没应下来。开玩笑说谁要娶人家闺女,得在城里买房子。四大件,三金一冒烟,一个也不能少。”
“没别的了?”
孙菊芳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话了,缓了一下反问:“你知道这得花多少钱吗?咱这结婚什么行情你知道吗?”
“不知道……”
孙菊芳欲言又止,说:“这只是提了一嘴,再说吧。好几个婶子要给你搭线,他们那边还有几个俊姑娘,回头有空了我去看看。”
王强摆摆手,起身往院外走了。等啥时候媒婆介入了,才是真正的拉锯战。
出门看到柱子和周德山抓了两个大蝗虫在玩,蝗虫腿上满是刺。
王强互发感慨,漂亮女人,都是带刺的玫瑰啊!
“柱子,我有个想法,还是想雇个人帮咱们放延绳钓,你的意思呢?”
“山子哥都说了,男人怕麻烦超过怕死,再者说了,你找个女的和咱们三个一起出去,他这不是落人话柄吗?”
王强翻了一个白眼,脱口而出:“你心真大,哪个女人敢跟咱们三个大老爷们出去?”
王强指了一下隔壁院,小声嘀咕:“旁边不是有个不怕麻烦的男人吗?”
“娘娘腔?”
柱子挠挠头,又嘀咕:“他每天织渔网,能跟咱出去放延绳钓吗?”
“我去问问,还有人跟钱过不去?再说了,这又花不了多少时间。“
王强扭头走进了隔壁院,娘娘腔赵有才坐在院子里摆弄渔网,女主人红梅正在厨房里烙饼。
赵有才看着王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了。他专心致志的忙活着手上的渔网,也不跟王强攀谈。
一个男人天天在家里摆弄着渔网,不烦不躁的,难能可贵。
王强打心底里佩服他,虽然他确实有点娘娘腔,可能正是这性子他才能坐的住吧。
“强子来了,快来吃块饼!”
王强也不问赵有才,掀开门帘走进厨房去找拿主意的红梅婶子。
厨房里弥漫着香味,灶台上放了一摞金灿灿的饼子。
王强也不客气,上去摘了一张饼,顺手拿了根儿葱吃了起来。
“婶子,有才这织网一天能赚多少钱?”
“那能赚几个钱,你嫂子不也在织网。”
王强笑了笑了,也不想兜圈子,不然有显摆的成分。
“婶子,有才会弄延绳钓的绳子吗?”
“会啊!你要学啊?”
红梅拿起两个土豆,蹲在簸箕前削皮,突然回过弯来,问:“你嫂子不也会吗?”
“嘿嘿!婶子,我是想让有才帮我一起放延绳钓。”
王强凑过去,放出了筹码:“不免费使唤人,有钱的,我按次数给钱,你觉得咋样?”
红梅立刻放了手中的土豆,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大酱,让王强慢慢吃慢慢说。
延绳钓早放晚收,放线和收线间隔五到十个小时,这期间还不耽误在家里织渔网,红梅倒是有心想问问能给多少钱。
“婶子,我按一次三十块钱算怎么样?只管挂饵放线收钱,别的出力活儿不用他做。”
红梅一听动心了,但想到柱子还有分成奖金,于是又半开玩笑说:“那俺家有才有没有奖金?”
王强顿然觉得嘴里的大饼不香了,笑呵呵说:“买车买船都置办家具,人家柱子都投了钱,人家是股东,那不一样嘛!”
红梅想了一下,又问:“三十一次倒是可以,那要是哪次放空了,也会给结钱吧?”
“婶子你说的啥话,咱们邻居这么多年,还怕我赖账不成?”
红梅眼睛咕噜噜的转,想东想西,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眼瞅着要答应了,王强都要起身走了,红梅又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强子,婶子是这么想的,要不按盆来算钱行不行?你看渔网也是按件算钱,这延绳钓也按盆算钱得了。”
红梅害怕王强把自家儿子当牲口使唤,一次给三十块,到时候弄十个盆子,不得把儿子给累死了。
王强其实也是玩了这样的小心思,按次数算钱,零活多了,多两盆也无所谓,当然他也没想过弄十盆把人家当牲口使唤。
“这样也行,要是你们织渔网不忙,想多弄延绳钓的线也可以。”
王强盘算了一下,还是给出了一个高价:“十块钱一盆吧,具体要多少盆按照那几天的鱼情来,至少三盆打底。”
红梅这回称心如意了,出去把这件事给儿子赵有才说了一下。
娘娘腔没有主意,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反正从小都是听娘的,按部就班活着。
“强子,那啥时候上班?”
王强高兴极了,笑着说:“今晚就可以,先弄三盆,我等下就去镇上买鱼饵!”
王强走后,红梅对儿子说:“明天出海先看看情况,要是形势好了,以后这可是个翘活儿,比织渔网来钱快。”
红梅又翻找出草帽,薄一点的长袖衬衣,嘱咐儿子做好防晒工作。
“有才,出去留个心眼,看看哪里鱼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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