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齐述是怎么想,影十九已经是倒吸一口凉气了。
齐述要没有吹牛,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也是情有可原,那怎么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暨轩若有所思,将齐述前后所有表现串联起来,得出一个不太可能但又合理的解释。
“你一早就察觉到‘林萱’身份有异?”
齐述应声苦笑,“我寻她三回, 她三回都不在家,大橘还时常让我帮它抓屋里的鸟来玩……很难不察觉吧?”
影十九:……
一定是影五养的那只信鸽。
反正不是她的。
谁能想到百密一疏,最后败在一只猫身上。
早知道,她一定不让那只喜欢爬墙的橘猫进屋!
“阿萱也是太信任我才不设防,但直接将夜行衣放在床底下,还是挺容易被看到的……”
大橘看到的,那就是他看到的。
他已经承诺以后要带大橘回家,未来家人也是家人,不分彼此。
影十九:……
床底下那么黑,衣服也是黑的,藏得那么深,真的很容易被发现吗?
她倔强地想,应该是齐述眼神太好了。
还好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影十九。
“几个月前,阿萱突然对我避而不见,大橘说她受了伤,我很担心,后来才知道跟刚搬来的孔家有关。”
连这也知道?
影十九头皮发麻,恨不得堵上齐述的嘴。
别说了活爹!
知道误会你了!!
但再说下去,她约莫是要从探查组退出去了……
她现在不敢回头,就是因为有些人的死亡眼神如芒刺背啊!
可惜齐述只能认出暨轩,但确实没法将现在这个看着很是高冷的影卫,跟记忆里出场不多、样貌也没什么特色的林萱联系起来。
他知道,他的洗白,要建立在另一个人失职的痛苦上。
但是不知道,会是当面补刀。
不过没关系,就算知道了,在齐述的视角里,他说的不也都是事实吗?
至于没有证人……
天哪!孔小姐对他的迫害还不是证据吗?!
他与心上人被迫决裂,可是差点碎给他们看了。
真爱的信物才被他从火里捡出来,手上的痛不算什么,他跟阿萱,绝对是双向奔赴!
齐述略显丧气地叹口气,“我只是去孔家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孔小姐就……”
他神色恹恹,看着还有些委屈。
后面的故事全都有迹可循了。
齐述自己找上了孔家,谁料被孔小姐看上,逼他就范。
迫于孔家压力,他只好跟‘林萱’ 断绝来往,然后下毒,但没忍心……
?
不对啊!
照齐述的意思,他确实有情有义,但是下毒未遂那也是起过杀心的吧?
这小子哪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影十九终于找到破绽,来证明自己的判断并不算完全离谱。
接收了太多质疑的目光,她轻咳两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才拐着弯问,“镇上药铺都说你拿了包毒粉去问……?”
齐述完全没打算隐瞒,“后来我也是偶然发现,橦山上制成的兵器,都运到了孔家……我不想阿萱牵扯过深,才想先将她们二人送走……”
提起这,齐述气不打一处出,甚至差点维持不住读书人的气度,恨恨道,“那天杀的假药贩子!我要买蒙汗药,他给我拿了包鹤顶红!要不是我不清楚习武之人该用多少剂量,打住了心思,还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错!”
他这么善良有爱心的好人,要是无意害死了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齐述脸上满是后怕。
影一:……
影二:……
暨轩:……
影十九:?
让她想想,当时, 齐述买药的时候时怎么说的来着
是‘要吃了再也醒不过来的药’?
还是……
‘要吃了醒不过来的药’?
这谁记得清啊。
当时觉得齐述不是个好东西,她就默认是要毒药了。
但是想着齐述前面逻辑通畅、条理清晰的说辞……
她默默看向齐述。
……不像演的。
那就是说,自己真的搞错了?!
啊这……
影十九有些破防,脸上满是心虚。
【洗白值:80】
她这表情,除了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齐述,另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暨轩眉心一跳,想起影十九给自己的传信——
‘齐与孔狼狈为奸,意图毒杀,可将计就计,盗械脱身’。
这就是狼狈为奸?
这就是毒杀??
果然,十九不是走探查的料子。
脑子完全不用吗?
要真按照之前的布置,她假死脱身,等他到镇上,第一件事就是斩了齐述,直接杀上孔家,以‘为义妹报仇’的名义, 强行踏平孔家,拿到想要的东西。
而齐述,至死都是个无所谓的‘坏胚’。
哪有人管他无不无辜。
可笑他还在这里为‘阿萱’担忧挂念……
暨轩向来沉稳,但突觉自己后背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
要是当时,他心情差些,或许此刻就不会有机会在这里听见真相。
而他们最终得到的,也只会是那本难以作为铁证的行贿记录。
军械替换之事,所有线索都会随着齐述的死彻底断送。
查了一年,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几人心思浮动之际,齐述的讲述已然到了尾声,“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我无意中从大黄,也就是孔家养的一只黄狗那里,得到了孔家的秘密账本。我惊觉惹上了大麻烦,不得已上门与阿萱划清界限,怕连累了她……”
“不料正好撞上殿下,当时只猜到殿下是阿萱背后之人,也猜到您必定位高权重,我才放心脱身上京来。”
暨轩颔首,齐述的脱身之术并不巧妙,只不过之前他们误以为那也是他害人的一环,没有引起注意。
“但是一路上被追得太紧,我断定不止孔家人在追我,但拦我上京的人,必定是不想这账本面世,因此我才猜,那批人也是为独占矿山而来。”
暨轩干脆地承认,“是我的人。”
齐述也点点头,“在月临遇到殿下,我心里就全明白了。现在想来,账本前面那半册看不懂的密文标记,或许就是殿下要找的证据。”
只是当时误解了他的目的,以为他是冲着矿山去的么?
暨轩不傻,自然听懂了齐述未尽之意。
代入齐述的经历,才发现是过程中的诸多巧合造成了当下的局面。
他啼笑皆非地问,“所以你要去告我御状?”
只不过……
是不是有点太以卵击石了?
按齐述的性格来讲,不应该这么冲动才是。
没想到齐述摇摇头,眼神坚定道,“殿下只是顺带的,我要告的……是当朝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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