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客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玩家齐齐松了口气。
白一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
难怪管家会说他们是第一批新员工。
以前的老员工全被他献祭了,有这样的领导,还好意思指责他们是最差的一届?
要是管家还在,听到他的心声,都要找回理智为自己叫冤。
庄园几百号员工,献祭的才多少?
但并不知道齐述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的白一,冷静地和另外两人商量起对策。
只是医生和工匠也无计可施,他们对这个副本了解的更少。
不过工匠倒是迟疑着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这好像是个混乱副本。”
白一沉着脸点头。
正常的副本,有很明确的规则,也有清晰的线索,任务指向性十分明朗。
可是在月亮庄园里,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各自的员工守则。
不具备权威性,但是违背了确实有生命危险。
找到的线索别说清晰了,简直要乱成一团麻,甚至前后矛盾。
至于任务……
第三天了,他们连任务苗头都摸不到。
而让工匠确定这是个混乱副本的原因,是因为npc的言行不一。
管家提前给他们描述过的客人,和现在看到这位,很明显目的已经不一样了。
存在变数,没有真实规则的副本,就是玩家闻之色变的混乱副本。
因为在这种副本里,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很低,但死亡率极高。
没有人知道,制造混乱的由来。
但大家并不觉得乐观。
客人秒杀了管家的分身,不代表立场就是好的。
如果需要,他们的命同样攥在她手里。
在谁都打不过的情况下,玩家能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白一现在更忧心的,是作为花匠的小七。
刚刚从管家的争执里,他大概知道,客人的目的是小少爷和玫瑰园。
可是小七就住在玫瑰园里,会不会直接撞上这位不怎么讲理的客人呢?
他们面对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小七只会更加被动。
心里焦急,却又做不出更多事。
他连玫瑰园在哪里都找不到。
白一只觉得阵阵无力。
混乱副本是在关之语死后才出现的。
失去救世主以后,每一个副本都如此艰难……
玩家,还有希望吗?
齐述倒是不知道有人这么惦记自己。
但要是知道,也不会为自己是造成混乱的一部分原因而心虚。
他现在纠结的,是根系下的尸体怎么又活跃起来了?
硬生生将他凝聚出的身体,锁在了本体身边,让他不能出去看热闹。
吃是真的好吃。
但吃多了会撑。
看来要找个人分担一下了。
齐述一边发散自己不靠谱的想法,一边催促自己藏在玫瑰藤里的一条分根,顺着三楼窗户继续往上攀。
玩家们不知道,这个窗口和他们探索过的三楼房间其实有一个隔层。
因为这里才是庄园主人的住所。
只是现在不太像了。
之前里面堆满的宝物和璀璨的宝石,已经在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进了自己的口袋。
庄园首富早就换了人。
可惜的是,这个只在管家嘴里出现过的主人,一点都没发现自己被偷家的事实。
从这个被规则屏蔽的房间,他顺着墙角继续往上,正好能够让根从缝隙里,伸到神秘的四楼。
他用这种手段,这几个月里,吃掉了小少爷的所有特效药,才让牡丹大王提前获得自由。
所以白一觉得小少爷的武器营养不良,那是一点都没有看错。
补品全被偷了,小少爷全靠毅力在坚持。
要不是不能和管家沟通,他高低要找管家告齐述几百条罪证。
管家以为花匠入职后才和他们争夺能量,简直小看了花大王的破坏力和占有欲。
他虽然入职一个月,但从变成牡丹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搞事了。
只是今天却发生了点意外。
他从未被客人发现的根须,在今天找到特效药扎进去的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这只手没有阻挠他吸收铁桶里的药,但齐述却感觉那根分出去的jio隐隐发寒。
发的还是恶寒。
因为这手在根须上揉捏的动作实在太不安分!
抓小偷有必要把它从根须到略粗些的根茎都细细摸一遍吗?
有必要一点点强硬将它硬埋进药里,怕它吃得不够多吗??
还有那喷洒在小jio上的气息……
为什么那么像呼吸?!
齐述花躯一震,有一种遇到变态的既视感。
这绝不是之前那些呆呆的,傀儡一般的客人!
危机感爆发,齐述的视野悄悄顺着根须蔓延。
距离有些远,只够他勉强看到枯老的藤枝围住的空间里,一双绿色眼睛和他对视上。
绿眸主人深嗅一口,像是确定了什么,将他小jio抓得更紧了。
!!!
齐述慌忙撤回来,壮士断腕地切掉了那根埋在药里瑟瑟发抖的根须。
其实损失的能量对他来讲,就像是理了个发一样简单。
但齐述此刻已经没心思计较这些。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关青提前出现……
为什么关之语的尸体一直散溢能量……
为什么农夫的眼睛有足够的分量成为新月……
还有为什么……
这个世界最后会崩塌。
月亮庄园,本身就是一个阴谋。
管家,小少爷,甚至是得到了关之语眼睛的农夫,都只是其中的一环。
救世主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她早就为自己设定好了归来的仪式。
从小少爷的怪病,到月亮庄园的建立,再到庄园主人学会的邪法……
全都是某个人的算计。
她确实死了一次,但灵魂反而因为不灭的诅咒得以保留。
可活过来的,也不是从前的关之语了。
她的手段不再温和,立场也同样模糊。
但齐述能确定的是,从一开始,她就是想用小少爷化成的玫瑰,汲取她身体里残余的诅咒。
那些用特效药交换的客人,都不过是受她操控或指使的傀儡。
月亮庄园本身就是特殊的。
特殊的不是小少爷,而是这片被关之语从最终副本里带出来的玫瑰园。
唯一的例外是——
玫瑰园里,混入了一株牡丹。
玫瑰园的由来,齐述在见到那片诅咒之地的时候,就已经了然。
虽然原主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指向,但作为一株牡丹,他凭什么能混在玫瑰园里,没有人发现?
当然是因为玫瑰园本身的级别,就要高于月亮庄园。
副本提示里的那句话,说月亮庄园为小少爷而存在。
可埋在花圃里,才是小少爷。
现在躺在四楼的植物花,怎么能算呢?
所以齐述最初打算的鸠占鹊巢,拿下庄园房产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
以玩家身份站到台前,不是出于什么严谨考虑,而是他知道关青是自己的任务对象。
当剧情不按照自己知道的剧本发展,他就干脆以身入局,看看关青到底作何打算。
聪明的他猜到了很多东西。
从会让关之语尸体产生反应的禁地和尸体上明显诡异的花纹,大胆猜测了关之语失败的原因。
从关青进来以后执着寻找小少爷, 无法感应身体,就猜到她灵魂出现了问题。
但救世主的事迹在无限世界里流传太广,他没有设想过,她会有成为最终boss的可能。
而原主,就是为了推动这一切,被硬塞的一环。
他本不应该与关之语有交集,但他打断了关之语的设计。
关之语将自己埋在玫瑰园里,然后用某种手段,蛊惑了疼爱儿子的庄园主人。
为了治病,教他用邪术将小少爷转化成玫瑰,把月亮庄园和玫瑰园链接起来。
用这种方法,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藏到无限世界数不尽的副本中。
而她找到清除诅咒,恢复清醒的办法,就是用整个玫瑰园,来吸收诅咒。
只要小少爷掌握玫瑰园,她带来的特效药就会让诅咒成功在链接中流动。
灵魂不灭的诅咒,让小少爷这个本身就是副本npc的存在活下来,根本不在话下。
顺利的话,关之语最终还是能醒过来,重新成为救世主。
在这个复生的过程中,她对无限世界的了解,足够她重整旗鼓,一鼓作气通关。
如果世界意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挣扎,那和站着挨打有什么区别?
所以原主出现了。
他做的事很单纯。
就是在小少爷手里,抢走关之语的身体,破坏掉这个链接。
可惜的是,他产生了自我意识,用抢来的能量化成了人形,不再甘心做一个副本npc。
当他独立的那一刻,无限世界也就无法再左右他的行为。
但是为了阻止关之语,对月亮庄园的屏蔽是一直在生效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年以后,关青才会杀过来的原因。
等到那时候,关青身上的诅咒早就爆发,她能有理智才怪!
她最后能做的,只有黑化前先搞死原主。
齐述想了想,发现自己好像比原主做得还绝。
原主该死的话,那他可能得凌迟。
为了避免死在一年后,他用神笔马良偷天换日,用自己的眼睛充当月亮,扭曲了月亮庄园的规则,让庄园避开了无限世界的监控。
他以为是为自己争取了猥琐发育的机会,没想到也是解开了对关青的限制。
齐述尴尬地搓着自己的根茎,切实地用jio在地底下抠出一个小房间。
他来以后,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中心位置,并且霸占了关之语想方设法送进来的天降好药。
后来倒向他的花心越来越多……
一个月前,为了庆祝他正式化形,转正成为花匠。
热情高涨的小弟们自告奋勇将花圃里唯一一株喜欢唱反调的玫瑰,连根拔掉,踢出队伍。
顺手就甩进了主人房间。
等齐述反应过来那就是小少爷的时候,人家已经被庄园主人藏进了四楼。
但无所谓,他已经无师自通找到了上去的捷径。
在蹭吃路上一骑绝尘。
反正这么久以来,关之语准备的特效药他是半点没给小少爷剩。
怕小少爷死太早副本崩掉, 作为花匠的他,贴心地每天为他送去一朵花。
因为齐述把吸能量时,偶尔不合口味的废料,全部喂给了不忌口的小弟们。
所以玫瑰花上稀薄的诅咒,倒是勉强维持了小少爷的花样。
只是没有达到关之语的目的。
因为这片玫瑰园,快要不属于她了。
而且被吸收的诅咒,最终在玫瑰的生长循环中,回到了自己身体。
也就是说,齐述不仅差点抢了她的地,还将她的计划破坏地很彻底。
诅咒他一点不吸收,能量倒是嘎嘎地偷。
偷到救世主直接诈尸,亲自上场看看怎么个事。
而他要是没有因为疼爱小弟,将员工霍霍干净,副本也不至于提前开启。
所以现在情况这么乱,他居首功。
照他的所作所为,已有取死之道。
不过换个角度想……
他只是一株无辜的牡丹,花大王哪里会懂人类的弯弯绕绕、阴谋诡计?
而且因为他,关青气到提前出现,至少多出半年时间好好处理诅咒。
这不比原主做得好?
要知道那时候可就无力回天了。
让齐述最有底气的,还是他本来就是玫瑰园的一部分。
他是玫瑰园的原住民,又不是偷渡者。
他心虚什么?
要怪,就怪关之语自己不好好检查。
再说了,谁说她从副本里带出来玫瑰园,就是玫瑰园的产权人?
她有不动产的产权证明吗?
难道不应该……
是她偷走了牡丹大王的玫瑰园吗?
难道不是因为,她害本大王吃坏东西,弄伤眼睛,才让牡丹大王沦落到月亮庄园受苦吗?
而且,谁规定这世界只有一个救世主了?
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齐述说服好自己,就放宽心,整个人松弛下来,等待债主上门。
毕竟那么馋他本体的,除了关青,不会有第二个人。
至于受了无妄之灾的小少爷……
此刻已经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直到一股没有由来的风扑到齐述脸上,他面朝风过来的方向,露出疑惑的神色。
齐述伸手摸摸了眼睛上的布条,惊疑地问,“……谁?”
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抓住了齐述动起来的那只手,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话——
“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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