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语的说着,却没察觉到,林凤年正站在门外偷听。
当得知父皇已经立了林景川做太子,他整个人都傻了,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瞪得滚圆。
最后,他转身冲进客厅,质问道:“老师,我父皇真的立了大皇子?”
楚胥被吓一跳,立即坐直身子,安抚道:“凤年,你别激动!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凤年明显有些崩溃,垂下眼帘,双眼无助的四处乱看。
“父皇既然这么早就立了太子,那为何还要将儿臣接回大端呢?”
楚胥一脸漠然,从他第一次见林凤年至今,还是第一次见这小家伙如此失态。
看来,成为大端太子,早已成为林凤年最大的目标,同时也是心魔。
他不会甘心这样莫名其妙的败北。
楚胥看向蹲在地上帮他洗脚的婢女,沉声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是!老爷!”
婢女很懂事,端起泡脚盆,乖乖走出客厅,还不忘将房门关闭。
没了外人,楚胥含笑道:“原来你小子也会发脾气啊!为师还以为你是个木头人呢!”
“都到了这种时刻,老师难道还有心情开玩笑吗?”
林凤年面色铁青,他为了进步获得父皇的认可,从懂事的那天起,就吃足了苦头。
自然不愿接受失败。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忘记为师是怎么教你的了?想成大事,要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为师也希望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但显然这对你是不可能的!”
“而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这便是你父皇对你们几个皇子提出的第一个考验!考的就是心性,更是磨练你们在遭遇困境时,应该如何抉择!”
别看楚胥同样对林云立林景川为太子不满,但在外人面前,却始终维护林云的权威。
哪怕这件事就是林云决策上的失误,楚胥也不会承认,反而还会想方设法的弥补。
这也是林云喜欢他的原因。
林凤年听出言外之意,渐渐冷静下来。
“老师的意思是说,父皇立景川为太子,只是一个幌子?”
楚胥伸出一根手指,玩味道:“准确的说应该是靶子!不过,为师现在与你说的这些话,你要永远藏在心里,不能对任何人说,哪怕是睡觉说梦话,也不能说这件事!不然,你小子性命难保!”
“老师放心!徒儿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楚胥点点头,继续道:“凤年,这次你父皇突然立储,将会彻底改变朝局形势!接下来的朝廷可能会变的人心浮动!你记住,如果是其他事,争第一没问题!但关于争夺储君之位,可不是谁先抢到谁就能稳操胜券!”
“何况,景川成为太子,对你小子可是天大的利好!”
林凤年被他钓足了胃口,好奇道:“老师,您还是快些说吧!不要绕弯子了!”
林凤年这个年纪,已经是相当早熟了。
可还是被楚胥搞得一阵火大。
“呵呵!痴儿,现在最应该着急上火的是三皇子景丰!满朝文武谁不知陛下对三皇子寄予厚望,但陛下却将储君之位给了大皇子!”
“这样一来,三皇子和他的支持者们一定会挖空心思找大皇子的茬!这可是当今大端朝局中,最强的一股力量!”
“如果他们双方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必然会做出很多错事!”楚胥笑的格外灿烂,玩味道:“你觉得最后谁会是那渔翁得利之人?”
林凤年惊喜道:“徒儿明白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不对?”
楚胥轻捋胡须:“你若想渔翁得利,就必须稳住心态!既然陛下改变了计划,咱们师徒也要做好调整!凤年,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表现出半点觊觎储君之位的态度!”
林凤年立即跪在地上,抱拳道:“还请老师指点迷津!”
“你可听说过当年九门提督齐长云的事迹?”
“当然!徒儿为了长本事,将大端有史以来所有的高官主要事迹都看了一遍!”
“好!那为师问你,克制齐长云当初做了什么,才获得你父皇的认可?”
林凤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是清君侧!”
楚胥含笑摇头:“清君侧虽然奠定了你父皇正式崛起,但这是结果!再好好想想!”
林凤年挠挠头,陷入沉思。
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他突然说道:“徒儿想起来了!齐长云当初是与他儿子齐睿分头行动!提出一套理论叫烧热灶冷灶!”
楚胥猛然站起身,目露精光。
“没错!就是这烧热灶冷灶!正因为他们父子将风险分散,一人押宝在你父皇身上,一人押宝在李靖身上,最后才在你父皇清君侧成功后,成为第一功臣!”
“不过,咱们师徒只是借鉴这套理论,还需要做一些改变!以后,为师会去烧大皇子那边的热灶,而你则烧三皇子的冷灶!”
“这套理论的关键就是不到最后定输赢前,决不能暴露野心!所以,你以后要表现出对三皇子的认同!有机会帮他出谋划策,要展现你们兄弟情深的态度!”
林凤年一脸震撼。
有些迷惑的挠挠头:“等一下!老师,您刚才说齐家父子烧热灶冷灶,是赌某一方能赢!可咱们这次不一样啊!徒儿也要争那储君之位!帮三皇子,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哈哈!痴儿!看来你还是吃了年纪小的亏啊!”
“这怎么能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你父皇将景川推到风口浪尖,除非他幡然醒悟,能克制住自己,达到陛下满意的程度,不然他最后只能是个耗材!”
“而三皇子才是你父皇最看重的!你只要与景丰相处好,即可体现出你对手足兄弟友善的一面就够了!”
楚胥停顿了片刻,突然阴森一笑:“等将来时机成熟,他们之间必定会由暗斗转为明斗!”
林凤年恍然大悟,点头道:“徒儿懂了!老师,你可够损的!”
楚胥尴尬一笑,一时无言以对。
他也不想这么做,但没办法,一切都是林云逼的。
他不想参与夺嫡,却被林云硬生生拽进局中。
为了明哲保身,为了能笑到最后,他只能做一些违心事。
而混迹官场的最高境界,并不是官做的有多大,而是看最后能不能平安落地。
如果临秋末了被清算,几十年奋斗将一场空。
任何人估计都难以承受。
就在他们师徒俩共商大计时,林云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到坤宁宫。
他迈过门槛,走进待客厅。
只见地上全都是瓷器碎片,还有一些摔烂的水果残渣,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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