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众神仙对于在月老殿里手忙脚乱的神仙们半点儿兴趣也没有,平常都是这样,没有什么稀奇的。
月老殿里的神仙们这两日都是愁眉苦脸的,延风大人一病倒,他们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做起事来便手忙脚乱了。
彩雾自来了天庭后就经常跑来月老殿,而且越来越勤,之后见歧峰大人并未责问她,她竟胆子大到直接住下了。
好在她以前也来找过延风,耳濡目染之下也能稍微帮上点儿忙。
“累死了,延风,你每日要处理多少事啊?怎么我就忙了两个时辰就累成这样了。”
“抱歉。”
声音沙哑难听,感觉他的嗓子要坏掉似的。
彩雾吓了一跳,奔过来用手轻轻地捂住延风的嘴,神色惊惶无措,眼中的愧疚快要溢出来了。
“我那什么,我就抱怨几句,你嗓子不舒服干嘛回答我嘛,你不用说话的。”
延风勉强一笑,将附在嘴唇上的玉手拿开,触及她的眼神,他摇了摇头。
这是不碍事的意思?那刚刚?
“我只是有些口渴了,我去倒些水喝。”
彩雾奔到桌前,抱住茶壶不让他去,她则拿着茶壶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又进来了。
“我可是让人时不时送水来的,你……”
彩雾原本想好好说道说道他的,可对上他带着歉意的眼神时,那些话便咽下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望着他,他的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她也朝着他甜甜一笑。
将水倒在杯子里放凉,她知道他现在不能喝太烫的水,他得喝比平时还要凉的水。
她吹了几口气,那水便凉得很快,用手碰了碰杯壁,浅酌一口,觉得差不多了才端给延风。
延风直直地望着她,彩雾有些恍惚,她刚刚!太失礼了!怎么可以喝!才想端下去换新茶盏,延风径直过来拿走了那杯茶,一饮而尽。
彩雾很明显得看到在他仰头的时候,一串泪珠散在空中,他哭了。
她知道他很难过,他以前总说玉兰姑姑对他太好了,有时还说做过梦,做梦的时候说胡话,说玉兰姑姑要是他母亲就好了。
一语成谶却让他并不开心,因为她已经死了,他们甚至来不及相认。
玉兰姑姑人很好,因为与她母亲交好,她经常……等等!她母亲莫非也……她庆幸她对此一无所知,却又哀伤于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先去休息吧。”
听闻此话就知他想赶人了,可她并不想出去,她迫切地抓着他的手。
“不用,我不累!”
“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着那只手从自己手中抽走,彩雾下意识抬头看他,他的脸上满是坚决,她神情一僵,身子微颤。
这是他第几次赶她走了,她早就数不清了,自他吐血那日开始,他似乎对所有人都刻意保持距离了,包括她。
“好……”
延风看着她走出去,想伸手拉住她,向她解释清楚,可他最终没有那么做。
他真的没有心情去做这些,他需要时间来冷静下来,不然他又得乱发脾气。
记得仙医给他把过脉后说他需要好好修养,因为神魂震荡过于严重,神魂受损严重。
当时的他情绪不稳定,又经过大起大落,他的脾气暴躁了起来,冲着仙医大骂,骂得他们面红耳赤,有的一气之下拂袖走了。
若不是彩雾的请求,估计不会有仙医愿意开药,他的内伤就得硬捱过去,神魂受损得等它自己修复。
回想起来彩雾为他所做的事,他有些愧疚,他刚刚不该那么大声的。
又想到刚刚她为他吹凉热水,心里很难过,玉兰姑……不,母亲常常这么做的。
心脏像破了个洞似的疼痛难忍,感觉窗外吹进来的风都从那个洞灌了进来,冷得似是从心脏穿到了四肢百骸。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明明一直想找他们,不是,明明他们就在我身边,可为什么……”
他一下子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他害怕哭得太大声惹来彩雾,彩雾很累了,他不想再让她为他操心。
强自打起精神,用手抹掉眼泪,在镜子前端详着他的脸,他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像父亲,似是也不像母亲,怪不得没人说他跟师父和玉兰姑姑有关系。
凌祈国 语城
凌祈国国主凌曦才处理完奏折,想着她那大孙子已经能独当一面,这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呢。
“延风那孩子跟着他爹倒是挺好的,只是亏得不像他爹,要不然澈儿该怀疑了。啍!那恶毒的女人死了就是好,我也就不担心澈儿会……”
“呸呸呸……陛下,您可别说那个,什么会不会的,二殿下一辈子都不会想起的。您可倒好,老担心这个。”
凌曦身边帮她研墨的妇人抬起头来,话虽说的直白,可凌曦并未责怪她的无礼,反而将她的手拉住,一下子笑了起来。
“阮玉,你呀你,照顾了凌澈几年,怎得忘了自己有儿子了?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怎么就体谅不了朕的一片爱子之心呢。”
“我……”
“陛下不好了!锁忆石碎了!”
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一进来便跪在地上大哭。
凌曦面色沉沉,那抓着阮玉的手攥紧,那长指甲深掐进肉里,疼得阮玉下意识哆嗦。
“陛下,先问问……”
“阮玉!你……”
凌曦松开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掐出来的印子有些自责,她刚刚太激动了。
正襟危坐,她的声音清脆又威严,底下的女子止住了哭声,眼中只有惊惧。
“说!”
“陛下!那锁忆石真不是奴婢几个打碎的,那锁忆石是自己碎的!”
“你先下去吧。”
阮玉吩咐人下去了,那女子出去后,凌曦一下子摊坐在地,完了,凌澈他……他的记忆要恢复了。
原是盼星星盼月亮,最终盼到那女人死了,可她的澈儿竟然要在这时候想起来那女人。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那女人……那水性杨花的女人祸害了风儿,又祸害了澈儿,我好不容易才让澈儿忘了她,这下全白费功夫了。”
凌曦呢喃着,眼神呆滞无神,当初那女人跟风儿在一起时,她就该杀了她!她早说过,那女人就是个锅害!
阮玉有些悲伤,为凌澈,同时也为了那孩子,凌曦她提都没提那孩子,凌源他也是她的孩子啊。
她对凌曦一意孤行地阻拦玉兰与凌澈在一起有些无奈。作为一个母亲,对于自己疼爱的孩子自是希望他们拥有世上最好的,无论物还是人。
“陛下?陛下……凌曦!你镇作点儿!大殿下已经死了,难道你希望二殿下也……你想逼死凌澈吗!”
那一声声质问让凌曦身子一颤,已经多少年没有提到风儿了,风儿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才死的,她怎么可能同意那个女人跟澈儿在一起。
逼死澈儿?她的澈儿啊,怎么就喜欢上那个女人了,那是他嫂子,小叔子娶嫂子,天大的笑话,她那样做有错?!
“您可得镇作!您还有锡旭和延钰殿下呢。延钰殿下!你怎么在……”
凌曦僵硬地看向那个单薄的身影,那张小脸上全是胆怯,他都听到了。
“钰儿,来,来祖母这儿,别怕……”
“祖母……我害怕……”
只有十一二岁样子的男孩子一下子扑了过来,抱着凌曦就哭了起来。
“钰儿不哭啊,哭哑了嗓子不好,知道吗?”
玉人一般的孩子乖巧地缩在凌曦怀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钰儿,祖母的钰儿,苦命的钰儿……”
什么话都不能再说,一看到钰儿,她的心口发疼,那心痛的感觉难以言喻。
都是那个女人,不然凝梓也不会难产而死,钰儿也不会体弱多病。就算凝梓说让她和钰儿别恨那女人,她也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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