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国根本就没跟上去,反而是在办公室里找了把凳子悠闲的坐在那里看起了报纸。
半个小时之后,孵化室科长灰溜溜的回来看他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没能称心如意。
脸色铁青的瞪着陈瑞国。
这张调令打破了自己所有的计划。
“陈瑞国,陈瑞志现在还没办法跟你去卫生队。
这两天的工作要做一下交接。”
“等他交接完之后再让他过去。”
两天之内他必须把这件事做实,如果不把责任推到陈瑞志的身上,自己再也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
“科长同志,那恐怕不行,这调令上说的明明白白,您拿到调令的时候即刻进行交接工作。
否则的话我只能找厂长要人。
毕竟我们卫生队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的人已经调走了,你如果不把人给我,我的工作就没办法完成。”
“科长同志,你们孵化室的工作固然重要,可是我们卫生队也是为周边所有养殖场的工作人员服务的。
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谁的工作更重要,谁的工作更不重要。
所以您千万别影响我们的工作,要不然明天早上大家上不了厕所,马路扫不出来,到处都是牛粪,鸡屎。
这个可就交代不了了。”
“陈瑞国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怎么没有陈瑞志?难不成你们卫生队就干不了活儿啊?”
孵化室的科长气急败坏,他真不想放了,陈瑞志错过了这个机会,再难找到一个。
“行啊,你要不同意,那我只好找咱们厂长去,厂长说了算,又不是我说了算,你要觉得不行,那我不跟你吵。”
陈瑞国起身就走,这样子更让人生气。
气的眼前的孵化室的科长脸色铁青,这小子分明是跟养鸡场的厂长关系不一般,要不然厂长为啥能让这小子把他弟弟弄走?
陈瑞志最终跟着哥哥一块儿走了,听说自己居然能离开孵化室,陈瑞志都傻眼儿了。
悄声问哥哥,
“大哥,你这是闹啥呢?
你都调到卫生队把我也弄卫生队?”
“你不去卫生队,你在这儿干啥呀?
你又不是没看出来你们的孵化室的科长准备拿你的当替罪羊。”
“我当然看出来了,可是看出来我能咋?
这两天我都恨不得在孵化室里直接昏过去,如果能昏迷不醒送到医务室,起码就不用守着那堆小鸡崽儿。
一个人干72小时,我觉得我都快活不了了。”
陈瑞志打了个哈欠,人现在熬了72个小时,感觉随时随地站着他都能睡着。
“啥话也不用说,回去睡觉吧,你今天刚调的卫生队,今天不用上班儿。
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
明天开始正式上班儿,安排你上早班儿去扫马路。”
“扫马路?”
陈瑞志苦着一张脸,他一个好好的文化人儿。
现在又跑来扫马路。
“怎么我刚来还扫女厕所呢?现在你哥那可是卫生队的组长。
你有你哥罩着你呀,就请等着享福吧。”
陈瑞志乐了,
“哥,你可真行,在卫生队都能混成队长。”
“我发现你倒是野草,到哪儿都能生长!”
“去,去去。我哪有那么有本事啊,还是咱妹妹有本事。
就凭我都被发配到卫生队,我能翻身不就是靠着瑞雪。”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叹口气,卫生队就卫生队吧,现在形势不好,能在卫生队里苟着,也比被别人弄出去背黑锅强。
这年头儿一背黑锅说不定就是个劳改犯。
扫马路也比劳改犯强。
刘雪梅很高兴,这事儿处理的非常好,自己儿子现在一天比一天壮实。
哪怕就是有人在底下风言风语,她也一点儿不怵!
她可是根正苗红。
他们家三代贫农,自己丈夫也是三代贫农,穷的那叫个叮当响。
谁能抓着她思想觉悟有问题,那肯定得被收拾。
自己男人又是参加过战斗的。
她属于军属里的积极分子,谁敢在她身上挑毛病?
再说了,自己用得着人家陈瑞雪偏向她一点儿又怕啥?
总之陈瑞雪在养鸡场里的地位似乎悄然发生变化。
可是小吴气的要命,本来有两个人可以分担了自己一部分工作,没想到陈瑞雪鱼跃龙门。
和自己同样的地位,居然跑去装鸡蛋。
要知道装鸡蛋那可是个多少人眼红的活儿,不光装鸡蛋的那个活儿轻松。
而且最重要的是装鸡蛋那个活儿在过程当中万一有磕了碰了的鸡蛋,他们都有机会以特别低廉的价格带回家里去贴补家里。
泉养鸡场的工人谁不羡慕这种工作,而且装鸡蛋的工作。
那里鸡要是赶上某一个产量少的时候,他们那活儿基本上干半天,歇半天。
拿同样的钱却能干少一点儿的工作,谁能不羡慕?
小吴恨得牙痒痒,可是偏偏她又没辙。
养鸡场的刘雪梅她当然得罪不起,人家可是养鸡场厂长。
唯一能恨的大概只有陈瑞雪。
愤恨的回到家里,看到家里饿的嗷嗷叫的孩子。
她是跟着自家男人一块儿到这里的,在这里他们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孩子刚出满月,她就得到养鸡场工作。
本来以为为了爱情吃点苦,自己啥都能认,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现实根本不是爱情可以填满的。
孩子饿的嗷嗷待哺,而自己没日没夜的工作挣的那点儿钱还不够她和丈夫填饱肚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样的家庭俩人挣的钱还顶不上一个正式工。
相当于两个人挣一个人的钱却要填两个人的肚子。
不对,再加上孩子,那就是三个人的肚子。
小吴看着孩子又急又瘦,心疼的直掉眼泪。
丈夫一个人坐在门槛儿上,闷头抽烟。
“抽抽抽!你就知道抽,你看看孩子都饿成啥了,你说我这辈子跟了你得有多瞎眼!
到了这里吃没吃喝,没喝,跟着你除了受罪,我享过一天福吗?”
男人狠狠的踹了一脚门槛儿。
“你啥意思?是我逼你来的?”
“你还凶我,你还好意思凶我,咱家日子过成这样,我在那里拼命干活儿还得被人家欺负。
同样是出身不好,陈瑞雪她凭什么就能去包装鸡蛋?
凭什么大家伙儿都喜欢,凭什么都能得到别人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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