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喘着气,最后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崩溃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她极力否认着这几年平静的生活,为自己竟然对颜明川产生好感而忏悔。
现在回头看去,骗子永远是骗子,凶手永远是凶手。
她信过他的,她也曾经拿着那些颜明川给她的资料四处调查,可那些都是假的!
和那些资料相关的所有人口中的沈如海都是她记忆里那个阳光的少年。
可他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生完夕月的时候,颜明川把那些伪造的资料给她,然后一夜未归。
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上有血和打斗的痕迹。
那天之后不久,有人匿名给她发了一段视频,还备注了一个号码。
是一段监控,在一间酒吧里,她一眼就认出了里面领头的那个人,是颜明川,他穿着那天的衣服。
在他的示意下,他身后的十多个壮汉直接对着酒吧里的人开片,画面乱做一团。
动静很大,现场飞舞的东西甚至都殃及到了监控,视频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时泛着雪花点。
待到一切重归寂静之后,安然看到,地面上躺着稀稀拉拉的人,而颜明川和他带着的那些人,已经不见踪影。
那些躺着的人里面,有沈如海。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在那不清晰的画面里,也能看到,他浑身是伤,左手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茬从皮肉中窜出,带着烂泥般的血肉,形状怪异的扭成几节。
他诋毁他还不够,还毁了他的脸,让他失去了左手。
她要报复他。
顺着号码拨过去,那边接起的人,是张建强。
他带着笑说:“安小姐,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干一件大事。”
安然答应了,然后,她愤怒的和颜明川哭诉,沈如海真是个烂人,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眼泪不是作假,说着那些虚无缥缈的话,每一刀都扎在她的心上。
她捂着脸哭,从指缝里看见颜明川假惺惺的说着那些恶心到爆炸的安慰人的话,真是讽刺。
最后,她哽咽着和他保证,以后会和他好好的过下去。
虚假的承诺也需要实现。
花了一年,安然才能直视颜明川那张隐藏着魔鬼的天使脸庞,她尽力去让自己看起来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嘘寒问暖,能想到的事情她全部去做,一样不落。
包括,跟他上床。
忍住那种想死的感觉,把自己献出去。
她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父亲,母亲,颜明川,他们都是骗子,不值得信任。
安然以自己的堕落,换取另一个人的新生。
她出卖自己,把为颜明川做的每件事都标上价格,几年下来,竟然有一千多万。
颜明川不知道这些事情,那点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有时候安然会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已经失去了站在沈如海身边的资格,她无法解脱了,深夜睡不着,自己都会嫌弃自己的肮脏。
没有止境,她将永劫轮回。
在这绝望的牢笼里,夕月成了她唯一的安慰,只有在看到她的小脸的时候,她才能从全天候的神经紧绷中松懈下来那么一会儿,尽管她的到来也是一笔交易,和那个让人恶心的想吐的男人的交易,但她长得更像她一点。
她的血流在她的身体里。
自己已经过得很不好了,她希望这个长得和自己很像的小人幸福快乐。
但是夕月不止会喊妈妈,也会喊爸爸。
孩子会天生的索取父母的爱,夕月也是。
从小的陪伴,让她离不开颜明川,一开始见到颜明川去抱夕月,她会上前把女儿抢到怀里,但这些都是徒劳,切不断血脉之间的联系。
况且,颜明川天天都陪着夕月,她的行为就像个笑话。
为了不漏出马脚,安然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一家人”看起来真的是一家人。
她会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带着丈夫和女儿一起出门,然后微笑着接受他人对这一对才子佳人的赞美。
就像当初苏晓晴祝福的那样,她“幸福快乐”
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时间是个很坏的东西,它能把过往的一切事情都冲淡在回忆里。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本应是冰冷的沼泽,在恍惚的错觉下也有了些不真实的温度。
但是冻死的人死之前感到的不是彻骨的寒冷,而且如夏日般的炎热。
而她,似乎沉迷在了这虚假的,该死的温暖中!
最后,这一切竟然还是由颜明川来打破的,如果他继续装下去,是不是自己会
想起之前自己脑海中那荒谬的想法:“这辈子,和他好好过下去吧,不要再去管沈如海的事情了。”
沈如海发过来绝望的短信在她眼前悉数闪过。
安然捂着肚子,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着眼前,笑的那么畅快:“哈哈哈哈,我真是个贱人、婊子,把自己卖给你,说好只卖身体的,哈哈哈,颜明川,你也是个恶心人的东西,我们倒是天生一对,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悲切,里里外外透着悲凉的味道。
手上的婚戒在灯光下夺目的亮,安然注意到,狠狠扯下来,锋利的棱角割破了她的手,她把染着血的婚戒用尽力气丢在颜明川身上,戒指从他身上滑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消失在了茶几下面。
明显的讽刺落入颜明川的耳中,戒指骨碌骨碌滚动的声音让他暂时闭了下眼,今天工作了一天本来就很累了,即便泡上一杯这么浓的茶,也无济于事。
好像一直都是这么艰难,很少有能让他真正休息一下的时候。
安然显然已经陷入癫狂,他不理解,难道初恋真的那么刻骨铭心?
即便曾经是那样的人,初恋加白月光的光环可以让她全部都不去在意?
无论自己为她做过什么,都敌不过?
一开始就错了,路人是他们本该有的关系。
把剩下的茶全部喝掉,有些没融化的糖块也进了嘴里。
但是他没尝出来甜味,窗外的冷风吹进来,茶冷的好快。
扶着扶手,他才能艰难起身,环顾了一圈,静悄悄的。
他只能庆幸,夕月不在这里。
转过头,他一字一句的对眼前的女人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当年拒绝了你父亲的要求,现在我才明白,有些人只能存在于记忆里,你说的对,在你心里我一直很恶心,我现在也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恶心,但是,安然,你也好不到那里去,心里有别的男人还跟我演夫妻的戏码,不知道沈如海知道你和我都做过什么事之后会怎么想,他还会要你吗?”
安然轻蔑的看着他:“这跟你有关系吗?我和他怎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我们能有今日不是拜你所赐?”
他们丝毫没注意到,在窗外,有一个人,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全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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