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沈如海的路上,想起之前安然的念叨。
安远绕路去了一趟医院。
把车停在外面等了一会,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厅门口那里。
没有多久,就有他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颜明川带着夕月出来,身后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送他们出来,看起来年轻的很。
他们的关系显然不一般,哪有医生会送病人送这么远的。
更别说告别的时候那医生还倾身一直逗弄着夕月,很熟络的样子。
安远冷哼了一声,气不打一处来。
颜明川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够响的。
原来早就找好了下家。
牙咬的唇色泛白,他开车离去,赴沈如海的约。
根据沈如海所说的地点,安远开着车径直往城西的一片城中村那里开过去。
离市中心有些距离,路程差不多将近三十分钟。
随着他越开越远,直到深入城中村的内部,四周的景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完全就是一副小县城的模样,连那种脏乱差的街道都不差分毫,可也有浓浓的生活气息。
在一间破旧的小旅馆前,安远确认了名字,这才下车走进去。
顺着房间号,上了三楼。
再次确认了地方没错后,安远吞了下口水,心脏彭彭的跳着,把手放在圆润的门把手上。
没有上锁,只是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松开手,安远走进房间。
窗帘是拉着的,房间里有些阴暗,而背对着门的床沿上,坐着一个人。
好熟悉的背影。
安远张着嘴,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海子哥”
坐着的那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上面有僵硬的微笑。
“小远,好久不见。”
赵夏买给沈如海的船票并不是回国的,可兜兜转转的,他却还是偷摸摸的回到了月江。
有着一定的时间差,他回来的消息现在应该还没有人知道。
当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沈如海的内心只有无尽的愤怒,离上次他风风光光的离开还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真是天差地别。
现在的他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丧家犬,一夜之间从云霄坠落。
但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别提是他沈如海了,向来不肯吃亏的。
他准备报复把他踩在烂泥的那两个贱人。
颜明川和安然。
特别是安然,竟然不知廉耻的帮着颜明川来算计自己。
只不过一时间没有想到合适的计划,李成和张建强也指望不上,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了,只能潜身躲在这里,眼看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被颜明川知道他回来的消息的可能性越来愈大,沈如海却只能干着急。
正愁怎么动手呢,机会却自己找上来了。
之前那通电话,安远大致向他说明了一些情况,沈如海因此得知张建强为自己做下的那些伪装还没有被揭穿。
沈如海看着眼前一脸青涩的安远,朝他招了招手,和善的说:“小远,是我,你别怕”
“你是海子哥?”
安远看着眼前的人,脸很陌生,但声音确实是沈如海的声音。
沈如海点点头,用手拍了拍床,示意安远坐下。
坐下后,安远仍旧是带着疑惑打量身边的人。
“海子哥,你的变化好大,你的脸还有手都怎么了?”
靠的近了些,安远自然注意到了沈如海的左臂有些不正常。
“呵。”沈如海讪讪的笑了笑,努力举了一下左臂,抬起的,只是空荡荡的一截衣袖。
“这个,说来就有些话长了,小远,你知道的,因为你姐姐,颜明川和我有些过节”
只是把之前对安然的说辞拿来稍微修改了一下,就足以让安远无条件的相信,这一切都是颜明川的手段。
安远目瞪口呆的听着沈如海的倾诉,忍不住握拳,气得浑身发抖:“只因为你给我姐打了个电话,颜明川就能对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沈如海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海子哥,你能咽下去这口气?就让他逍遥法外?”
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安远见沈如海这幅颓废的样子,忍不住窜起身来钳住他的肩膀质问道。
沈如海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小远,我现在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的我只想赶快离开月江,离颜明川越远越好。”
沈如海惨笑着:“颜明川不会愿意看到我过得好的,现在明辉已经如他所愿破产了,我也失去了依仗,没有了继续和他斗下去的心气,是该走的时候了,今天和你见面,只是想告个别而已。”
他一副心死的模样,让安远一肚子的话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颓然的松开手,安远无力的坐回原来的地方,垂着头,沈如海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房间里顿时没了声音,街上的喧闹声传进来,嘻嘻哈哈的甚是讽刺。
长久的寂静过后,沈如海拍拍安远的肩膀:“小远,回去吧,今天”
话没说完,安远猛地转头盯着沈如海陌生的脸,哽咽着问:“你难道不管我姐了吗?她现在痛不欲生,哥,你不管她了吗?她一直都爱着你。”
沈如海看着安远带着血丝的眼:“我我”
那眼睛里的恳切和哀求几乎要浓烈的化为实物了,让沈如海不忍直视
他转过头去,轻声说:“我没有办法啊,小然,我何尝不想和小然在一起?但是”
安远见他犹豫,急忙问:“海子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姐和那个人渣生了孩子了?”
他这话直接让沈如海手足无措,连忙摆手:“不不不,小然那是迫不得已我知道的,我怎么会嫌弃她,是我没能力把她从颜明川手里救出来,配不上她了,小远,我已经是个残废,废人了,哪里还敢奢望和她在一起。”
“那你能接受那个孩子吗?”
“小远,这不是孩子的问题,是我已经没有能力去对付颜明川了,那个孩子她也是小然的亲生孩子,如果小然愿意,我当然会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海子哥,你有能力的,当年你就救过我姐一次,现在你照样能把我姐从颜明川那个人渣手里救出来。我会帮你的。”
安远一只手摁着自己的胸口,热切的盯着他,还好,只要沈如海还喜欢姐姐,那姐姐就还能得到救赎,她一定能焕发和很多年前一样的动人的微笑。
已经坐视姐姐沦落地狱五年了,这一次他一定要紧紧把握住这个机会。
他想让安然过得快乐一点。
“但是颜明川不会让那个孩子离开的,我跟小然,终究是有缘无分。”
“所以我们需要让他没有能力来抢夕月,把他打倒就行了。”
“什么意思?”
讲到正事,安远坐正身子:“海子哥,现在我们有打倒他的可能”
他说着昨晚和几位叔叔讨论出来的一些看法:“其实不是你的能力不行,之前的商战中,盛景确实是被你们差点逼死了,只不过他之前油嘴滑舌向我父亲讨来了荣安的控制权,割了荣安的肉来回血,你们这才会功亏一篑,但是你们给他造成的伤害,现在盛景都还没回过劲来,这些日子里,颜明川不断的把荣安揽下的工程变换成现金流投入到盛景,勉强维持着公司的运转,只要让他套不了现,盛景会自内而外自己崩溃的。”
对于他的说法,沈如海半信半疑,之前翻阅李成发过来的消息的时候,李成告诉他,这更像颜明川早就设下来的圈套。
但安远的说辞却截然不同,颜明川是靠着荣安帮持才勉强在商战中获胜的。
不过他当时把手上的事情全权交给赵夏代理,自己躲在一旁偷懒,说句实话,现在沈如海对自己破产的事情还有些恍惚呢,其中的过程更是只知道个大概。
他迟疑着问:“你父亲那么相信他,控制权都交给他了,难道我们还有能力阻止他套现吗?”
安远摇摇头:“我父亲虽然老糊涂了,但我几个叔叔还在,他们可没有被颜明川的花言巧语骗到,他们和我交了底,只要让颜明川有几天去不了公司也发不了指令,他们就能把控制权重新拿到董事会的手里,让颜明川的谋划失败。”
接着,安远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只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让颜明川消停几天,时间不多了,最晚到这个周五,他就能把荣安全部吃进肚子里。”
听了他的话,沈如海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把窗帘拉开,这里是二楼,小旅馆旁边是一家装修的还不错的台球厅,房间里听到的不绝于耳的喧闹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附近总是蹲着很多游手好闲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没钱进去打两杆,就站在外面看。
从医院回来,依旧是带着夕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夕月现在还是很高兴,爸爸可从来没有在上班的时候带着她到处玩这么久,脸上都是满满的笑。
之前出门的时候对杜洛书吩咐过,让他去买点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过来。
杜洛书很老实的买了一大堆,现在夕月坐在玩具堆里玩的不亦乐乎。
颜明川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嘴角却勾不起来。
从怀里掏出检查的结果,上面白纸黑字分明,没有手术,先天性心脏病就算平时调养的再好也就是勉强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身体的状况挣扎在一条线上波动。
耳边还想起林书怡的叮嘱:“还是那些老话,在没有手术之前,说什么也要让夕月一直保持那种轻松愉快的心情,情绪上尽量不要有什么负担就好”
扶着额头,颜明川忽然很想给自己来一拳。
自己太冲动,太自私了。
心里有后悔的情绪开始蔓延。
加快速度处理完今天耽搁的公务,让杜洛书留在这里看好夕月,颜明川便匆匆动身前去了荣安视察主导的项目的进度。
临走前,他特意嘱咐杜洛书,将荣安抵押入股盛景的合同准备好,盘算着这两天把这件事加快落实下来。
时间很紧了,明辉已经开始清算资产了,上次卖掉荣安的一些项目,结果不是很好。
买进卖出,原来十几个亿的项目到手竟然缩水了近一成。
房产行业的风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刮起来了。
按照颜明川的估计,如果按照原来自己创业时那样,按部就班的就位设备,招募人员,到有利润进账,必然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但现在的条件似乎不允许他们慢慢来了,而且盛景经过和明辉的死斗,账面上也没剩下多少流动资金,而且他也不可能没有止境的往荣安调,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如果在这段空档期有什么变化的话
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荣安账上也没有什么闲钱,干脆以那些闲置的工程为抵押,入股盛景,这样不仅减少了荣安的维护费,也算能名正言顺的用盛景的分红去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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