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紧张的咽了一次口水,对于自己今天的突然举动,虽说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他也知道这多少是对颜明川这个董事长的一种冒犯。
尽管他坐上这个位置后从来没有管过事,可不论名义还是事实上,他都代表着荣安的最高决议。
而且不管在哪个层面上,荣安都已经是因为这个人的缘故才继续存在至今日。
“这件事情是公司上下商议后决定的,现在来征求董事长您的意见”
说完这一段,安远瞪大了眼睛,想要从颜明川那张精致的脸上捕捉一些能泄露情感的微表情,这样自己才好琢磨下一步该用什么话术。
很遗憾也是很理所当然的。
他失败了。
跑业务这几个月从谈判桌上学到的那些技巧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完全收不到成效,而且,对面那人似乎很轻易的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
嘴角勾起了明显带有嘲讽意味的浅笑,颜明川不紧不慢的在安远不安的视线中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口浓郁的烟气后,又顺便给顾城递了一支。
他看着额头冒出细密汗珠的安远:“给你一支烟的时间,如果不能让我对你说的事情感兴趣的话就趁早滚蛋吧。”
这一刻,安远汗如雨下。
没有犹豫的机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抛开那些打好草稿的精美开讲词,凭着脑子里的构想单刀直入:“我们经过半年内对同行们和市场的调查,分析了很多案例,再结合国家已经开始的救市政策,房地产行业如今还有最后的余晖,我们应该把握住最后的机会来处理我们那些还可以脱手的工程,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平稳落地,把损失降到最低。”
说着,他按下手里的按钮,文稿快速往后跳了几页,定格的画面是一堆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统计图:“我做了统计,今年月江的市场内新房交易的类型里,大多是精装修的公寓和住宅,毛坯的占比很小,我们找到了着重点,服务,将所有的服务全部纳入我们的工作范围,开发商可以做的不仅仅只是完成交房这一步,完全可以连装修以及所有的配套服务全部吃下,如今的市场已经由生产导向转变为需求导向,我们需要用更全面更让人便利的服务来招揽客户。”
“而且”他深吸一口气,话语中也有了一丝果决:“我们不求赚钱,只求尽快下车,完成公司的转型,价格可以尽量压低,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承受小规模的亏损。”
几个小时之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颜明川斜躺在沙发上,整个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他闭着眼睛,耳边回响的却是不久前安远沉闷做着汇报的声音。
他也听到自己在问安远。
“你想怎么做?”
“以我为主导,先选择一期工程进行尝试,如果收益能过眼的话,可以多处开工。”
“我事先已经说过了,盛景不会再对荣安有任何援助,你们自负盈亏。”
“我们这些日子谈下的订单,合作商的预付款可以大致满足先期计划所需的条件,等尾款也到位,就可以正式开始。”
一板一眼的问答,安远虽然说的磕磕绊绊,可好歹都给出了解释。
“唉。”
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颜明川睁开眼睛,但身子却好一会儿之后才动弹。
慢吞吞的站起身,摸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药盒摇了摇,听到里面零碎的响声之后,他又从休息室的柜子里拿出一大瓶药片,散碎的倒在手心,再极为有耐心的装进手里的空盒子里。
室内的温度不同外界那般寒冷,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也没什么不适。
残留的夕阳透过窗子映在他身上,红的像血一样。
颜明川本就对荣安的事情不怎么上心,让安远带回去一纸公章之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也就没了下文,他仍旧做自己的事情,连顾城和杜洛书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基本上每天也能看见他的人影,知道他不会再和上一次那样不告而别,顾城便也没有多问。
这份平静持续了很久,没什么变化。
不过总有人会把这样的平静给打破,如同一块石子落入粼粼的水面会溅起激荡的水花。
在例会过后大概半个月后,人事部迎来了一位新来报到的员工。
她前来,是为了接替安远在这边的事务。
在计划开始后,安远工作的重心便迅速转移到处理试验工程上,每天顶着安全帽穿梭在工地上,盛景这边的职位,他的辞呈在前几天已经得到了批准。
而如今,人事部部长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满头大汗的看着手上的简历,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股薰衣草的香气,如同眼前的女子一样明媚。
她脸上是得体的微笑,落在眼中甚是养眼,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名字的话,人事部长确信自己的心情能因为这一个微笑而好上一整天。
不过现在,这份微笑对于他而言,却不下于一道催命符。
陪着笑将来人请出办公室,然后回去用颤抖的手拿起了公司的内线电话,好半响,他才从门里伸出还没擦干净虚汗的半个脑袋,苦着一张笑脸对门外静静等待的女子说道:
“安小姐,您还是拿着这份简历直接去见颜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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