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
顾城抱着一只抱枕，一副懒散的居家打扮。
他窝在沙发里：“我正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看他这样子，也像是刚刚起床不久，但莫名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感觉。
“也亏的你找得到这里。”顾城哂笑。
这套精致宽敞的江景大平层是订婚过后才买下的，装修又零零总总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算起来，他自己入住也没多久。
顾城向来喜欢热闹，苏晓晴也是这样的性子，相比起清净的独栋别墅，这两人更喜欢烟火气旺盛的地方。
颜明川站在落地窗前，朝下看去，和在公司的办公室是一个视角，不过，下面的景色比起商业区那边，多了不少人气。
毕竟是市中心的豪宅。
“去了公司发现你不在，找人问了才知道你今天休息。”颜明川转过身：“怎么，这婚房就住进来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顾城深吸了一口气：“计划里是今年之内，不过现在手上一摊子事情，还是处理完了之后再说吧”
他整个人就衣衫不整的靠着沙发半躺支撑着身体，明明是中午了，却像还没睡够。
说完这句后，顾城又颇为呆滞的盯着地板发了一会儿呆，才打起精神勉强坐直了。
这可不常见。
“我记得离我们上次见面也就十来天吧，你干什么了？这么虚。”
颜明川皱了皱眉头，扯过一边的凳子翘着腿坐下，在顾城这里他一向是比较随意的。
摸出两支香烟，顺势丢过去一支，纵然是肉眼可见的虚，顾城还是稳稳的接住。
“还不是公司的事呗，虽说现在董事会也能分担些，我们不必事事过问，可是”点上火后他长叹一声：“今年不比往年，拖欠尾款这种事情是越来越多了，连我们合作了好些年那些老客户有些都开始死皮赖脸了。”
顾城烦躁的吐了一口气：“都说现在欠钱的才是大爷，我看这话真不假，他妈的，马上要年末了，四月份谈的单还有几百万没结清的，这种人”
他摇头：“这要是是以前，我非得给他们家来个除夕夜惊喜。”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吧，公司账户我有在关注，流动资金还能维持，目前本来就该收缩一部分业务，先度过这波低潮才是眼下最优先的事情。”
探身掸了掸烟灰，颜明川望向窗外，已是初冬季节仍是阴雨绵绵，远处的大厦被薄雾半遮半掩的笼入其中。
“我说的这些方针是早就定下来的，按理来讲你说的这些应当都在我们预料之内，完全没必要太过放在心上，你”他挑眉：“除了这些，我想，应该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用的是肯定句，顾城缓缓看过来，良久，才转过头。
“什么都瞒不过你。”他长叹：“先前我说的我想找你就为这个，但我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顾城起身，捡起沙发上揉成一团的外套抖了抖，穿在身上，又提过水壶，倒了两杯水。
搞完这一切，他重新落座，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要不还是你先说吧。”他憋了半天，却只憋出这么一句话：“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估计要花不少时间，你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事还是你先说”
沉吟了一会儿，颜明川环顾了一圈，四周静悄悄的。
“苏晓晴呢？”他问。
“今天一早接了个电话，就火急火燎的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她搞什么去了。”咬着面包，顾城心不在焉的答。
是这样。
颜明川略低下头，眼睛眯了眯，把手中的烟头按灭，他深吸了口气，斟酌着开口：“安然昨天又来找我了，我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再和她试试。”
这番话音量不大，搭配着他凉凉的嗓音也听不出什么感情。
却让正在借水吞咽面包的顾城呛了一鼻子水。
“你”剧烈的咳嗽平息后，他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你没在开玩笑？”
“我很正经的同你讲。”面对失态的顾城，颜明川仍然保持冷静，这是他一贯的风度。
“我”
顾城语噎，眉头紧皱在一起。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吗？都已经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他沉声问。
“反正我也已经一无所有，不如看开一点。”颜明川移开自己的视线，不和顾城对视：“安然她本意并不坏，而且”他顿了顿：“一切的起因也都是因为我一个人，与她并没有太多关系，眼下我恨的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是时候放下过去的恩怨重新开始了，坦白的讲，我忘不了她。”
他说话的时候顾城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那双眼睛的木然让他捏紧了的拳头又松了下去。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里便带上了浓浓的疲惫。
“我该说些什么好呢？”
顾城丢下手里咬了一半的面包，仰身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吊灯。
“青春年少时候的记忆就那么难以忘怀吗？”他仰着头，闭上眼睛：“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这条路等着你们两人的，会是永远的折磨，就算彼此再在乎对方也逃不过这份伤痛。明川，你看清这一点吗？”
闭着眼好久也没能等到颜明川一句确切的回答。
“算了，挺没劲的。”睁开眼，顾城突然感到意兴阑珊：“这是你的私事，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一年前发生的事情突然就变得好久远，当时的那份熊熊燃烧的愤慨似乎也无力再聚集在一起了。
“虽说是我的私事，不过有个方面我还是想同你招呼一声。”颜明川笑笑，没等顾城接话，他便继续浅笑着说道：“虽然我有回公司的打算，不过手头上还有一些事需要了结，我不在这段时间里，安然她在公司里上班，我希望你能多关照些。”
“你还真是”气极反笑，顾城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的灵敏度了：“这个关照要不要打引号？”
沉默了一阵，顾城也意识到，颜明川想说的事情就已经到此为止了，他对他的性子也了解。
直起腰给自己重新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中，他爆了一句粗口：“他妈的，和你今天给我震撼相比，我纠结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烟雾还未散尽，顾城颓然的躺回去，两指夹着香烟搭在扶手上，一缕垂直的轻烟平稳的升起。
“昨天南海港的客户，就欠咱们几百万那个，做东请我吃饭，我还以为他想和我谈谈款项的事情，谁知道这老东西没安好心，吃饭吃到一半请出一尊大神来。”
“明川，你知道刘锦程吗？”，他呼出一口烟，视线移过去，稍稍眯了眼：“在我看来，他就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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