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乌云重重掩盖天幕,在冬日的寒冷里又添上一分压抑。
顾城说完那句话后背过身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在他的身后,安然呆呆的站着。
视线朦胧后,眼前的东西便看不得十分真切。
“他什么时候走”
顾城没有回答,安然倔强的再问:“他什么时候走?”
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她的倔强,顾城就算没有回头也能想象的到安然现在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不自觉的张开手指,燃烧了一半的香烟掉在地上,顾城忽然问:“在他走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会等他回来”
几乎是立刻,顾城就得到了她的答案。
“要是他永远不回来呢?”
顾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空空落落,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我就去找他,天涯海角,不管十年二十年,总会有再相逢的一天。”
真是奇怪的发言,顾城的内心迅速被一种无法抵挡的悲悯填满,不得不尽力延长呼吸的长度来使自己气息平稳。
“也许他不希望你去找他,他和我说过,希望你以后也好好过日子,最好是”顾城斟酌着用语:“两相安好。”
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脸上肌肉的扭曲。
“平平淡淡的过完剩下的时日就好了,得不到的何必强求呢?”
安然抬起头望着顾城的背影:“这又是他教你说的吗?”
“你能做的只有安静的接受,以后盛景在我手里,在恰当的地方,我会关照你。”
“什么意思”指尖是彻骨的冰冷,顾城的话每一个字安然都能理解,可是为什么当这些词组成一句话后
扑朔迷离的感觉。
作为曾经稀里糊涂在骗局里活了五年的人来说,如今的安然对于这种感觉有着敏锐的感知力。
“你说呢?安然,别总是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行吗?”
顾城猛的回头,他咬着牙,离歇斯底里就差一步之遥。
那张清纯精致的脸上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是一副倔强和快要泫然泪下的表情。
“你他妈总是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你,这是病,得治,明白吗说的都这么清楚了,还他妈一直问,听不懂人话吗”
安然不说话。
“我他妈就不信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他妈自己清楚的知道以后和他没可能了,为什么还要装傻,现在一口一个要和他在一起,你凭什么你以为你能感动谁?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妄想不叫坚持,这是缺心眼,妈的。”
顾城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焦急和不安,他破口大骂,可声音却在颤抖:“总是要逼人把话说这么难听,撕破脸皮,现在你满意了啊?”
他在落地窗前的方寸之地不断的来回走来走去,步伐凌乱:“颜明川滚蛋了,他他妈把公司和几万人的生计全都丢给我,自己无事一身轻了,他妈的,该死,该死,该死!你懂了吗?从今往后我是董事长!盛景是我的了!”
他用尽所有的粗俗语句,几乎是要跳起来叫骂,确实痛快淋漓。
可是在这一阵发泄过后,随即就是无尽的空虚,等到把脑子里所有的词汇都用完,顾城张大了嘴,半晌再也吐不出一个词。
很不体面的的直接盘腿坐在地板上,他一副萎靡的样子,浑身的戾气消散殆尽,所能做的就是背靠着钢化玻璃低下头。
长长的叹息声,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阳光从云缝里挤出来,通过四周楼顶积雪的反射,再经过玻璃的阻隔到达房间内,那点微不足道的热量早就什么都剩不下,光线是冷白色的。
“顾城你哭了”
在这道冷白光里,安然清楚的看见,有晶莹的液滴从顾城脸上掉下来。
思绪空白,思考都是一件难以做到的事情。
隔得很近,顾城应当是准确无误的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却没见他有擦眼泪的动作。
他只是扭头,把脸别开,捏着皱巴巴的烟盒摸出那里面最后一根烟,也是皱皱巴巴的。
“简直就像一场梦一样,回想往事,没想到我顾城也会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只敢想想以后最多托家里人的关系去银行做个不大不小的官,混吃混喝,年薪有三十万我就很满足了,这辈子认识他实在是我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吧。”
“真希望这真是一场梦。”
顾城喟然长叹,低头掏出火机,一连按了几次才打着火,把那支皱巴巴的香烟点燃:“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酷的没边,脸上永远没有温和的脸色,冷的要命,偏偏他又生的相当好看,所以性格差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死皮赖脸上课专挑他边上的空位坐,半个月才和他聊上第一句话。”
“我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对任何东西都看的很淡的。”用力咬着香烟滤嘴,咬出一道变形的凹痕,顾城疲倦的望着窗外,香烟的烟气汹涌的飘到眼睛里,眼角都因此红了些。
他顿了顿。
满身倦气的撑着身子站起来。
“抱歉 ,我刚才情绪太激动了,说了冒犯的话,我和你道歉。”
“我只是只是”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很长,似乎要把心里所有不愉快的情绪全部吐出来:“我昏了头了。”
“其实我也不想他就这样离开月江,可是要怎么办才好”
顾城叹气。
“安然,我和你说个故事吧,是在你们结婚那年我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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