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没有再站起身来,就地一个翻滚,滚进了无边的汪洋大海中。
然后,就这么不见了。
路济亚手里捧着沈婕的衬衫和裙子,还有手机,弯腰去捡地上的裤袜。
一席浪花悄悄摸了上来,退去时从路济亚的手中把裤袜偷走了。
“哎!”路济亚一着急,往海里追了几步,又被另一席浪花逼退,最后犹豫着停了下来。
然后,皱着眉头无奈地,看着可怜的裤袜在蔚蓝的海面上越飘越远。
比起这个……
路济亚终于反应了过来——徐清蔚呢?
从她下水到现在,都还没有露面。
物理,字面意义上的露面。
糟了!太大意了。
路济亚的心猛的揪紧了。
到底是为什么会不假思索地同意小妹妹下海游野泳啊?
“徐清蔚?!”路济亚大声喊道。
回答她的,只有海风。
“徐清蔚!”
不知道是不是幻视,路济亚好像看到了水里涌出的气泡。
“徐清蔚————!”路济亚的嗓子都哑了,拿着手机按下了110三个数字。
尽管知道现在报警真出事根本来不及,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就在这时,沈婕的小脑袋窜出了海面。
微风拂过碧蓝的近海,阳光洒落在海面上,形成一道闪耀的金色道路。在这片天然的水晶舞台上,身材娇小的少女白皙如雪,身姿曼妙如舞蹈家,美丽的发丝在海风中轻轻地飘扬。
她再一次地回到家,再一次地找到真正的自由,如鱼儿般自由自在地穿梭于蓝色的世界。
在海浪的拥抱中,一缕微笑荡漾在少女的嘴角——她向着更深的海域游去。
路济亚的心再一次被揪紧了:“清蔚,回来,别游得太深,太危险啦!”
沈婕没能听到女伴的喊叫。
起初,她轻柔地划动着手臂,如同天鹅翩翩起舞。随着节奏的增强,她的动作逐渐婉转起来,她的身体似乎与海水融为一体,呈现出诱人的水中芭蕾。
沈婕再次将头埋入水中,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是大海的一部分。
海水绕过她的身体,轻抚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如同温柔恋人的拥抱。
沈婕用双臂将水推开,优美地翻滚着,划过一道又一道水花。
她的身体在水下穿梭,宛如一只灵巧的海豚,在碧海中舞动着身姿。
那种自由,她从未在陆地上感受到过。
在海中,她没有束缚,没有压力,只有无限的舒展和畅快。
她渐渐地忘却了一切烦恼,只专注于水的律动,忘我地投入其中。
少女感受着自己的心脏跳动,似乎与大海的波澜声合为一体。
不知怎的,沈婕想到了那个午后,自己第一次刚搬到肖尧家以后,独自一人去魔都游泳馆的午后。
她想到在那个午后,每一个和自己打招呼的人。
就这样,在近海里裸泳的那一刻,她彻底沉浸在自由的海洋中。她不再是尘世的凡人,而是属于大海的一部分。海水将她的身体包围,她在水下翩翩起舞,释放着内心深处的欢乐与喜悦。她是自由的化身,在这片蔚蓝的海洋里,她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堂。
等等,裸泳?
沈婕感觉上身凉丝丝的,这才意识到,情况有点小小的不妙。
她紧张地往水面下探去,还好,那个还在。
路济亚看到沈婕往岸上爬的时候,满脸尴尬,两条手臂交叉捂在了胸前,仍是捂不住。
“我的袜子呢?”“你的凶兆呢?”两位少女同时开口了。
“嗐,别提了。”“嗐,别提了。”接着,她们又异口同声道。
沈婕穿上了她的衬衫,把灰色百褶裙重新围在自己湿渌渌的胖次外面,光脚穿上了洞洞鞋。
“看得出来吗?”她故意挺起胸,傲人地向路济亚展示。
路济亚认真地打量了她老半天,才说:“还好吧,应该……看不太出来?”
“咱们赶紧回酒店去吧。”沈婕又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挡在胸前,心里计算着自己的经济损失。
差不多,两千?
啊啊啊,你这败家的娘们儿,这日子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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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边,恒大海水浴场。
带鱼被人四仰八叉地从海里捞——呃,抬了出来。
“龙哥,龙哥,救我!”带鱼一边猛烈地挣扎,一边向张嘉龙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张嘉龙则抱着自己健硕的胳膊,摇摇头道:“你,活该。我给你在医院挂好号了,安心去吧。”
“哪个医院这个点还有号?”带鱼居然关心这个。
“芭比堂动物医院啊,24小时候诊,随去随切。”
肖尧抱着带鱼的右臂,陈鹿抱着带鱼的左臂,赵晓梅和周琦则一人抬起他的一条腿,将他的两腿大大地分开。
“觉悟吧!”肖尧喊道:“一,二!”
“救命啊!”
四人合力把带鱼的裆部往电线杆子上不轻不重地撞去。
“一,二!”
“杀人啦!”
撞了七八轮,四人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他。
带鱼穿着泳裤坐在沙滩上,嘴里“哎哟哎哟”,满脸都是委屈。
“你们也真狠。”郁璐颖抿嘴笑道。
“妈的,”肖尧小声跟郁璐颖说道:“刚才他把我往水底拖的时候,我游泳裤都差点被他拔掉。”
“真的假的啊?”郁璐颖掩着嘴巴,吃吃地笑道。
“还煮的呢,笑屁。”肖尧没好气道。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郁璐颖纯白色的棉布长裙在湿润的海水中变得更加贴身,裙摆因为吸水而略微沉重,紧贴着她的双腿和腰身。湿透后的裙子展现出淡淡的透明感,微微显露出她双腿的轮廓。湿润的裙子质感更加柔软,轻盈的触感让她感觉仿佛被海水的温柔环绕。
少女纯白朴素的棉袜也已经完全湿透,袜子紧贴着她的双脚,因为吸水而稍显膨胀。湿润的棉袜在阳光下散发出微微的湿气,在肖尧的想象中,它呈现出淡淡的清香。袜子的细腻纹理因为湿润而更加显露,一些松垮的褶皱聚集在脚踝边,因为球鞋里的部分,肖尧看不到。
郁璐颖知道肖尧在看她的脚,便故意在球鞋里活动着自己的脚趾,汩汩的海水便大量从帆布鞋头里渗了出来。
湿润的球鞋上沾满了海水和细细的沙粒,鞋面的布料湿漉漉的,看起来略微昏暗。她的鞋底因为潮湿而带着一些湿滑的痕迹,但依然保持着稳定的支撑。
郁璐颖站在沙滩上,身上的衣裙鞋袜湿透了,这一幕令肖尧感到血脉喷张,恨不能现在就把她推倒在沙滩上。湿润的海风拂过少女的脸庞,使她的头发微微飘动。
少女用手轻轻拂去湿漉的发丝,然后继续欣赏着海的美景。
“走,”郁璐颖一把执起了肖尧的手:“我要吃章鱼烧!你请客!”
“走,”肖尧说:“哪有章鱼烧啊?”
“我来的路上看到了!”郁璐颖说。
“好喔。”肖尧说。
少年和少女并肩执手走在夕阳下的海滩上,开始只是普通的牵手,但肖尧有意识地把它变为了十指相扣。
海风习习,走着走着,肖尧便忍不住扭头去看郁璐颖那张红彤彤的脸庞,然后就凑上去啄一口。
“有人。”郁璐颖总是这么说,但并没有认真闪躲。
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买了一份章鱼烧,郁璐颖伸手来接,肖尧却不给她。
“啊——张口。”肖尧把竹签递了过去。
“不要,”郁璐颖红着脸看看周围:“不给我,你就自己吃吧,反正我一样尝着味儿。”
“啊——”肖尧不依不饶。
郁璐颖飞速伸头咬下了那粒章鱼丸,然后被烫得捂着嘴巴跳脚。
肖尧也跟着捂嘴巴跳脚,吸引了一小搓路人奇怪的目光。
两个人找到一处无人的沙滩伞,躺在伞下的躺椅上,颇为惬意地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这份章鱼烧。
肖尧看到周围有不少人被埋在沙滩下,只露出一个头,觉得颇为有趣,也想把郁璐颖给活埋了。
少女一口拒绝了:“不要,要埋就让我埋你。”
“你看人家都是男生埋女生的多……”
“她们穿的泳衣,你非要把我这条裙子毁了才开心?我没衣服穿了。”
“呃,我去给你买件泳衣?”
“几点了,一会儿天都黑了。”
“要不你就把裙子t……呃,算了。”
“好啊,你都无所谓我穿内衣内裤给人家看,我也无所谓。”郁璐颖作势要解领口的袖子。
“别别别别别,你埋我吧,你埋我吧。”肖尧赶紧说。
二十分钟后。
“怎么样?你感觉?”郁璐颖拍着手掌上的沙。
“你自己感觉一下呢?”肖尧说。
“我感觉挺爽的,下次换你埋我。”郁璐颖说。
“我也觉得挺爽的。”肖尧说:“一开始就说我来埋你了。”
郁璐颖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在肖尧露出沙地的脑袋边蹲了下来,用小树枝戳着他身上盖着的厚沙:“你叫我跟沈婕和好,这是可以的,反正我俩有个你夹在当中,不和好也得也好。”
“明事理,有大局观。”肖尧想要竖起大拇指,或者是作个揖,但是他的脖子以下都被埋住了。
“但是你要我首先跟她道歉,我就想问问,凭什么?”郁璐颖的语气很平静。
让郁璐颖首先道歉,这是刚才她埋肖尧的过程中,肖尧趁她心情好,这才提出来的。
肖尧觉得,少女并未如自己先前所担心的那般勃然大怒,已经是一场胜利了。
“不是凭什么,”肖尧跟她解释说:“我就是跟你商量一下,看你能不能首先拿出一个……基督徒的姿态出来?”
“基督徒就该被人拿枪指着?”郁璐颖的音调高了几度。
“那可不,”肖尧故作嬉皮笑脸道:“你那经上——咱们那经上不是说,别人打你左脸,你就把右脸给他打吗?”
“是喔。”郁璐颖学着肖尧的语气说道,若有所思地盯着肖尧的脸看。
然后轻轻地打了肖尧的左脸一下。
肖尧立刻把左臂从沙里拔了出来,轻轻地在郁璐颖的右脸颊上刮了一下。
“你!”郁璐颖一呆。
“对我俩来说,效果是一样的。”肖尧嬉皮笑脸地解释道。
“啊啊啊,你气死我了,”郁璐颖猛地站起身来,一边擦着自己右脸上的沙一边说:“踩扁你。”
少女一边说,一边用鞋底轻轻踩着肖尧脖子和胸膛上的覆沙。
肖尧伸出已经自由了的,沾满沙土的左手去握郁璐颖的右脚,后者脚踝处的袜子便立刻沾染了更多沙土。
“别动,爪子拿开,把我袜子弄脏了。”
肖尧悉听遵命,放开了手,然后张口向郁璐颖的左脚脚腕咬去。
那里的白袜除了看起来湿湿的,似乎还算干净,没想到一口下去,海水的腥臭味就立刻充盈了少年的口腔,还带着粗糙砂砾的口感,立刻松口“呸呸呸”起来。
郁璐颖伸了伸舌头,也乐了:“再舔啊,怎么,嫌弃我了?”
“不嫌弃,来,咱们继续。”肖尧说着便伸手来脱郁璐颖的球鞋,后者连忙闪开了。
“你真是变态到无可救药,”郁璐颖说:“别让我再尝这味了——我先道歉就我先道歉,不过你记住了,这是你欠我的。”
“我会记住的。”肖尧喜出望外,非常认真地说:“委屈你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肖尧和郁璐颖都去莲蓬头那里冲洗了一下,肖尧穿上衣服,二人遂往圣爱大酒店赶去。
郁璐颖说要在晚餐的饭厅里拉大提琴,便要回自己20楼的房间去洗澡换衣服,和肖尧告了别。肖尧在酒店大堂里转了两圈,思考着自己是先上1503冲一把换条内裤,还是直接去饭厅。
还没想好的时候,就看到沈婕和路济亚从圣爱大酒店的门口进来了。
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手臂放在胸前,灰色的百褶裙,蓝色的洞洞鞋,只是腿上的丝袜不翼而飞。
“清蔚。”肖尧迎了上去。
沈婕像是没看到也没听到一样,头一偏,把遮在胸前的手臂放下来,一拉路济亚,便从肖尧的身畔走了过去。
搞什么啊?
肖尧追了上去,跟着她俩坐电梯上了六楼。
“清蔚,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啊?”电梯里,肖尧站在两人的背后:“你晚上有空吗?我有话跟你说。”
“没空。”沈婕言简意赅地说:“别再跟着我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沈婕拉着路济亚小跑了出来,肖尧也快步跟了出来。
忽然,路济亚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肖尧:“这位同学,请你自重,你的这种行为,已经超出正常的追求范畴了,说不好听点的已经上升到r了,你再缠着徐清蔚不放,我就告诉神父了。”
肖尧愣在原地,却看到沈婕偷偷地在笑,没说什么,只是目送着她和路济亚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少年无奈,信步走到六楼的男洗手间,打开一个隔间,在干净整洁的马桶上坐下。
手机响了起来,有新讯息。
“你有病啊?你自己说的在夏令营期间要低调,怎么还当着外人的面夹杂不清?有事不会发消息?”
“晚上几点,在哪里见?”
看到这两条讯息,肖尧总算松了一口气,在心里堵了一天的某个气口也终于通畅了。
他刚要给沈婕回讯息,忽然听到了隔间外传来说话声。
“爸,您慢点。”这个男声听起来有点耳熟。
“慢慢慢,我还没有那么老。”这是一个倔强的声音。
“行,虽然儿子我老了,您还是那么年轻。那您觉得这个夏令营怎么样?”
“油嘴滑舌。看到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像你,老夫甚是欣慰啊,教会的未来就在他们身上啊。”老头说:“这都是天主的恩惠啊。”
肖尧想起来了,这老人的声音不就是开幕式演讲的那个郁老爷子吗?
“是啊,是要谢谢天主。爸,有件事情,站在我的身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就是那个“大舅舅”的声音了。
“讲。”郁老爷子说。
“您真的要把咱们在美郁集团的股份都转给丽华吗?”大舅舅说。
“当年,把丽华逐出家门,固然是因为她坏了门风,依家法处置,无可厚非。”郁老爷子道:“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女儿都那么大了,我也老了……不想坐看她们母女俩过得这么拧巴……否则,终究,是有违基督的仁爱精神的啊。”
“儿子知道您重感情,可是……丽华毕竟和那个男人还没办离婚手续,这到时候可是有他的一半的啊。”
“这一点,老夫也不是没有想到,”郁老爷子道:“给到大羊的名下,不就好了嘛——她也老大不小了,几年不见,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管母亲做了什么,不管父亲是谁,孩子总是无辜的嘛,是不是啊保禄。”
“嗯,是这样没错。”郁保禄道:“爸你这个想法,我是很支持的,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大羊会踏上丽华的老路,担心您的一番心意最后落到另一个贼徒手里,反而害了大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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