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礼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王笋为他禀报大皇子相关事宜之时问上一句。

    王笋窘迫着脸,好似不知该如何答话的模样。

    陆礼也蹙起了眉头,只道:“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王笋思忖过后还是叹息一声与陆礼说:“魏兄如今尚未回信。”

    陆礼早已预料到了魏铮不会轻易向自己低头,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远赴西北,必然是做好了永生永世不再进京城的打算。

    可陆礼根本就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更别提低头向魏铮求饶。

    难道他陆礼没有了魏铮,就真的一事无成了吗?

    陆礼冷笑一声,对王笋说:“你也试了,瞧出了魏铮的态度,往后就不要再在我跟前乱说些什么了。”

    魏铮与他已然分道扬镳,再无任何和好的可能性。

    为此,陆礼已做好了靠自己向大皇子宣战的打算。

    哪怕失败了,他也甘之如饴。

    反正他已经杀了崇明帝,已经为父王母妃报了仇,即便是事败身死,到了地底下也能向父王母妃有个交代了。

    唯一让陆礼担心的是,他远在燕州的妻子儿子。

    小林氏性子孱弱,雅哥儿更是金尊玉贵的身子,受不得半点委屈。

    陆礼也不希望她们受委屈。

    思来想去,他还是要想法子解决了大皇子才是。

    李慎这人刚愎自用,却对身边的幕僚露出了极为温柔的模样。

    这些幕僚们渐渐地拜倒在大皇子的人格魅力之下,纷纷对大皇子死心塌地地效忠。

    如此,陆礼的复仇大业倒是比从前还要更艰难了几分。

    尤其是魏铮的冷漠态度,更是深深地刺伤了他。

    陆礼咬着牙要骄傲地抬起头来,以自己的自尊去面对未来的险境。

    他才不想去求魏铮来救一救自己,他不相信自己会在大皇子手底下败下阵来。

    若可以,他只想靠着自己的实力赢下大皇子,总要让人心服口服才是。

    可王笋却半点也不相信陆礼,只认定了陆礼会在大皇子的围剿下败下阵来。

    他有魏铮襄助时便等同于如虎添翼,没有魏铮了就是寸步难行。

    王笋不禁开始后悔,当初不该答应魏铮跟着陆礼走南闯北,如今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金陵王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就系在了陆礼一人身上。

    若陆礼败了,王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四下无人的时候,王笋无人可倾诉心中的烦闷,便干脆自言自语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向大皇子投诚了才是。”

    只要大皇子肯饶王家人的性命,王笋就愿意为他卖命。

    如今跟了个陆礼,已是陷入了覆水难收的局面。

    思及此,王笋不免郁郁不安了几日,等到他心绪开朗些了后,才出府为陆礼办事。

    近日陆礼也发现了底下幕僚们人心浮动,似乎人人都怀揣着不一样的心思。

    为了稳定军心,也为了铸就自己的复仇大业,陆礼便决意向底下的幕僚们掏出自己的底牌。

    他的底牌就是——当初崇明帝暴毙一事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陆礼辛苦筹谋了数年的阴谋。

    陆礼既然有能力弄死崇明帝,区区一个大皇子又算得了什么?

    王笋听闻了此事后果真惊讶无比,短时间内甚至不敢相信陆礼的话。

    他怎么可能有胆量去杀了崇明帝呢?

    王笋仍陷在震惊之中时,一旁的陆礼已冷然开口道:“你一定是不相信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对不对?”

    王笋一愣,只道:“公子英名在外,哪里会没有这样的胆量呢?”

    这话尽显敷衍的意味,陆礼讲这话听在心里后只觉得万般难受,笑了笑后说道:“崇明帝杀了我的父王母妃,将我赶尽杀绝,让我颠沛流离、穷苦半生,过去活着的每一日我都在祈祷着能亲手杀了崇明帝。”

    他咬牙切齿般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已是让王笋沉默了下来。

    王笋与皇室无仇无怨,只要崇明帝与大皇子不对他王家赶尽杀绝,他也不想做出谋反之事来。

    如今这般行事,只是身不由己而已。

    而眼前的陆礼好似还没发泄完心里的苦楚,只道:“从前魏铮还在的时候总是问我为何如此痛恨崇明帝,他的母亲金阳公主根本就不是死在了崇明帝的手里,所以他根本不会真正地为我所用,他想跟从我就跟从我,想走就走。”

    说着说着,陆礼的话里便染上了几分讥讽。

    一旁的王笋把他这话听进了耳朵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两人相对着沉默无语,一人自顾自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一人则是有苦说不出来。

    偏偏在这时,大皇子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由头请人来寻陆礼说话。

    大皇子代管朝政,等同于九五之尊,他想请个臣子去东宫说话,谁人能说一句不?

    魏铮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赶赴东宫去参加这场鸿门宴。

    令人恼火的是,大皇子虽是点名要与陆礼相见,可却没有半点以礼相待的意思。

    他冷着一张脸,根本不让任何幕僚去迎接陆礼。

    东宫内外的太监们也冷酷得好似没有瞧见陆礼一般。

    好在陆礼心性超然,也不在乎这等薄待,安心从东宫前院走进了后院的书房。

    此时,李慎已在书房里等候了陆礼许久。

    他才推开书房屋门,便听见李慎染着嘲弄的笑声:“本宫还以为你不敢来见本宫,没想到你的胆量比本宫想象的大一些。”

    “见过太子,太子英明神武在朝野和朝堂之外都久负盛名,下官有什么不敢见太子的?”

    陆礼不骄不躁地反问道。

    李慎不过勾唇一笑,便从紫檀木太师椅里起了身,将手边的奏折扔到了陆礼脚边。

    他的动作轻慢又无礼,却没有让陆礼生出多少恼怒之意。

    陆礼早已做好了会被李慎轻视的准备。

    自从他踏进东宫大门之后,便想着看淡嘴上的这几句工夫,只认真地打探一番李慎的底细。

    李慎能在朝堂之中拥有这么多的拥趸,便说明他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陆礼不得不防。

    只是他冷眼旁观着东宫内的陈设布局,却没有发现李慎半点过人之处。

    比起兵力,刚刚继位的李慎根本无法与陆礼相比。

    陆礼之所以隐忍不发,只是因为没有探到李慎的底细而已。

    “不知殿下盛情邀请臣来东宫一叙,是为了什么事?”陆礼如此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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