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有些话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他无法分辨,何况有些话没必要说。看了看表起身道:“朱经理,那就先这样吧,改日有机会再聚。”
朱朝阳跟着起身,凑到身边小声道:“乔书记,我给兄弟们每人备了份薄礼,他们不见你的话不敢接手。我知道你为人正直,严以律己,但兄弟们跟着你长长吃斋念佛,时间长了总会有想法的。你放心,我安排一个可靠的人送到各自家中。”
乔岩侧头看着他道:“朱经理,我替兄弟们谢谢你了。干我们这行的,就得耐得住寂寞,抵得住诱惑,如果心不静神不安,是无法开展工作的。谢谢你了,真的不需要。”
“可……”
乔岩伸手打断,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离开同江煤矿,乔岩一直在思考朱朝阳的话,好奇地问道:“我想问问你俩,包括天泽,跟着我觉得受委屈吗?”
廖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道:“乔书记,何出此言?”
乔岩舒了口气道:“刚才离开时,朱朝阳说了一番话,对我触动很大。他说,兄弟们跟着我出力卖命,却得不到丁点好处。他给大家伙备了礼物,我拒绝了,你们怪我吗?”
廖健看看庞浩博,笑着道:“乔书记,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
廖健道:“我给您讲个事情吧。去年,我参与了一起案件,抄了某官员的家。当看到柜子里全是钱的时候,心态瞬间崩了,心想,这辈子我要有这么多钱,何必每天累死累活干工作。而且那官员老婆,还悄悄地把我拉到一边,要拿出五十万酬谢我,只为进去后好好关照她老公。我当然心动了,什么都没干,平白无故拿这么多钱,多好。”
“和我一起去的同事,进入卧室打开保险柜,里面码着金条,还有珠宝首饰,名贵手表等。后来同事私底下悄悄问我,我要顺走拿走一件不起眼的项链,没人会说什么吧。即便官员发现了,也不敢说。”
“说这两件事,当纪检干部考验的是心态,心态一旦扭曲,变得不平衡,很容易被眼前的诱惑迷惑。后来,我和一个领导聊起了这件事,他说,选择了这行,就得守得住清贫,端得正心态,一旦扭曲,就得选择离开。”
“其实,纪检干部身份没给我带来什么,反而带来诸多不便。外出吃饭要小心,和朋友聚餐要谨慎,更别说出入什么场合。烟不敢抽好的,想换车也不敢,朋友越来越少,就连女朋友都说我,每天见不着面,神神叨叨在干什么,钱不多赚一分,还得时常垫钱,图了什么,还不如调离。”
“有时候我也真的坚持不下去,但选择了这份职业,就意味着要舍弃很多东西。不说什么崇高的职业理想,反正还年轻,慢慢熬呗。”
庞浩博没有廖健这么啰嗦,直截了当道:“我家不缺那些东西,给我我也不要,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我要缺这些,就不会来纪委。乔书记,千万别多心,我们都能理解。”
乔岩感慨万千,露出一丝苦笑道:“咱三个借调的,说白了就是替人家干苦力。浩博和我俩不一样,将来有可能调到省纪委,我和廖健就不行了,干得再好,渠道给堵死了,将来借调结束了还得原路返回。”
“有一点好处是,我们能多开开眼界,见见世面,结交不同层面的朋友,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尤其这个案子,每一步都得处处小心。不过,我不会亏待你们,等案子结束后会想办法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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