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象人的身后,他的队长如此评价道。
“象人”心说您说得都对,可您倒是站到我前面去啊。
队长看着“象人”呆木木地站在原地,又给了他一脚,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象人”咬咬牙,低吼一声,向前冲去。
因为层高只有三米多的关系,他高大的身体蜷曲着,像一座肉山一样,冲到了两具尸体面前。
一个侧踢,直接把“穿山甲”重新接好的尸体,踹碎了。
另一边的“四脚蛇”也没幸免,被“象人”蒲扇那么大的手掌直接扇飞,“啪叽”一声撞到了墙上,几乎成了肉泥。
“象人”的咒物,就是它围在腰间的“力量腰带”。
顾名思义,这咒物的能力非常单一,可以辅助使用者控制自己的身体,并增幅肉体的力量。
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特殊能力。
一力降十会,起码被咒物随身听僵尸化后的“四脚蛇”和“穿山甲”,连象人的一招都挡不住。
墙角的随身听,还在播放着那首《tearfzobies》(僵尸之泪),墙上肉饼一样的“四脚蛇”一阵蠕动,地上“穿山甲”的四肢、头颅和躯干也各自行动,朝着“四脚蛇”的方向爬去。
很快,两者就融合在了一起。
两具尸体融合而成的尸怪,除了体型大了一圈之外,移动速度也变快了一些。
它无所畏惧地对着象人冲锋,很快就和“象人”撞在了一起。
它的力量远不及“象人”,但它没有痛觉,不会恐惧,只攻不守,疯狂攻击。
即便屡次被“象人”的拳脚打飞、踢碎,也能迅速重新组合成更恶心的尸怪,简直就是狗皮膏药。
于是,“象人”就这样“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居然跟尸怪打了个有来有回。
它真的只有这么点本事吗?
其实不是的,“象人”并没有用全力。
甚至百分之五十的力量都没用出来。
它之所以这样只出工,不出力,是因为它有自己的小心思。
现在的情况是,敌人在暗,自己在明。
只要自己表现出被尸怪缠住的狼狈模样,暗处的敌人,估计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队长那边了吧?
“象人”在心里呐喊:“我都在磨洋工了,你快去对付队长吧!”
没办法,它对暗处的那个敌人太忌惮了,它敢肯定,敌人一定还有更恐怖的大招没有使出来。
既然如此,自己就打打小怪好了,大招留给队长吃。
想到这里,“象人”表演得更加卖力了,每一拳,每一腿,招招式式都打得虎虎生风。
再伴随着它嘴巴里的“嚯嚯哈嘿”,看起来还真有点动作大片的味道。
……………………
靠墙站着的队长阴沉着脸,对于“象人”的卖力演出,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猫腻来呢?
“象人”加入他的小队已经有两三年了,它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如果是在平时,他早就发动“象人”身上的印记,惩戒它了。
可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
那印记的惩罚力度,是固定的。
一旦发动,轻则瘫软抽搐,重则晕厥休克,肯定都要暂时失去战斗力的。
就算“象人”在演戏,至少也是真的拖住了一只尸怪。
自己一旦惩罚它,那就连尸怪都要亲自对付了。
就在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刺激“象人”让它认真起来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突然瞥见,从已经没有玻璃遮挡的窗台外,急速飞进来一团黑影。
他的双目瞪大,瞳孔再次变成了赤红色的竖瞳。
黑影的速度,在他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终于好像“变慢”了一样。
他看清楚了,这是一颗灰黑色的大石子。
就和公园花圃里随处可见的那种石子没什么区别。
在这瞬间,他保持了足够的清醒,并没有产生诸如:“哪个傻子在这种时候居然丢石子”、“不会真的以为石子能伤到我吧”之类的轻敌想法。
毕竟,普通石子又如何?
外表平平无奇的咒物多了去了。
石子的飞行目的很显然是朝着他过来的。
他没有硬接,而是一个侧身躲开了。
他的速度,比“象人”还要快很多。
看来,他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孱弱,身体肯定也经过了某种程度的改造。
只不过,就外表来说,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罢了。
灰黑色的石子没打中队长,把墙壁砸了一个坑之后,掉到了地上,然后弹了两下,不动了。
“嗖!”
又一颗石子飞了进来,队长轻松躲过,他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嘴角一弯,咧出阴冷的笑容,道:
“呵呵,丢石子是吧?这下暴露位置了吧?”
“嗖嗖嗖!”
又是连续三颗石子,队长闲庭信步地躲开了,这种程度的攻击,小孩子过家家吗?
已经扔了这么多颗了,石子应该没有问题。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对方的虚张声势?
是了,一件咒物能拥有远程斩击以及控制尸体的能力已经很不错了,应该很难再拥有更多能力了。
毕竟,能同时使用多种咒物的条件非常苛刻,除非愿意支付巨大的代价。
想到这里,他快步朝着窗边走去。
他双手的指甲迅速生长,变得又尖又长。
他要亲手撕烂那个躲在外面装神弄鬼的家伙。
“嗖嗖嗖!”
石子攻击还在继续。
队长已经无所谓了。
他甚至已经在某个瞬间,瞥见外面那人丢石子的手了。
一颗石子擦着他的耳畔飞过,他已经习惯了。
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外面那人的手上——细皮嫩肉的,该从哪里开始撕咬呢?
就在这时,刚才飞过他耳畔的那颗石子,用了001秒的时间,在他耳后5厘米左右的视觉盲区,变化成了一颗手雷。
这是一颗破片手雷,由咒物“变形手枪”变化而成。
是的,刚才丢来的那么多石子,都是真的石子,是用来麻痹这位队长的。
那些石子,都是李清源上楼前,在楼下的街道花圃里随手抓了塞在口袋里的。
在那么多的真石子里,只有一颗是假的。
石子也是一种武器,虽然很原始,但没人可以质疑这一点。
只要是常规武器,咒物“变形手枪”就能变化。
只要是常规武器,咒物“变形手枪”就能随意切换。
“轰!!!”
手雷爆了。
破片手雷的威力,无法和上次它的原主人在瑞克斯到监狱里自爆的那款tnt高爆手雷相比。
但如此近距离之下爆炸,普通人早就被手雷里的破片打成筛子了。
即便是实际上经过了秘密人体改造的队长,从后脑勺一直到脚后跟,连衣服带皮肤,都被炸得血肉模糊。
整个人更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飞了好几米,差点就从失去了玻璃的窗户飞出去坠楼了。
“呃呃呃……”
队长奋力用双手撑起上半身,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减轻因为近距离爆炸而产生的耳鸣。
他后脑与后背的伤口一阵蠕动,无数破片居然被缓缓地挤出了创口。
这种情况,李清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等着他恢复呢?
于是,一柄比普通匕首稍长的短刀,从窗外飞了进来。
以李清源如今的体质和力量,这一刀自然又快又狠又准,已经被手雷炸懵了的队长,看东西都还重影呢,耳朵都还耳鸣呢,完全躲不开。
李清源也姓李,小李飞刀了属于是。
这一刀,准确地扎在队长的脖子上,连颈椎都被扎穿了,最终卡在了骨头里。
这把短刀,当然也是李清源之前在战斗中缴获的战利品之一——咒物【剧毒短刃】。
就算是大象被这刀扎一下,也一样见血封喉。
可这位队长似乎对剧毒有着不可思议的超强抗性,虽然也痛苦地趴在地上挣扎,但却迟迟不肯死去。
而且,他背后的伤口,居然还在缓慢恢复。
不愧是“基因熔炉”的队长级干部,只谈这改造强度,就比他小组里其他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强多了。
远处,巨大的爆炸声自然也吸引了“象人”的注意力。
等它看到自家队长被炸倒后,又被人补了一刀,他的心里忍不住暗爽了一波。
但暗爽过后,就是紧张了。
毕竟,它也没想到队长居然会这么拉——最多也就1分钟吧,就被人办得挺挺的了。
队长扑街了,下一个不用想,就要轮到它自己了。
再怎么摸鱼示弱,都没有意义了。
就在它凝神戒备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磁性男声:
“灰象(grayelephant),看到了吗?你的队长已经倒地不起了!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不是吗?”
“象人”闻言,悚然一惊。
它吃惊的,不是李清源这句话里暗示的意思,而是……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代号?
要知道,它以前有一个让它很难为情的代号——“大迪克(bigdick)”。
“灰象”这个代号,是它半个月前刚申请更换的。
…………
李清源嗓门儿那么大,当然不止是说给“象人”听的,也是说给它的队长听的。
队长的想法和“象人”类似,不过,他比象人多想了一层:
为什么外面那个家伙会知道象人新得到的代号呢?
难道他们很熟?
既然很熟,那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难道……从那个疯女人袭击我们开始,一切都是一场针对我的阴谋?!
为的,就是帮助象人那个傻大个儿除掉我?!
至于为什么要除掉我,那还用想?
肯定是不想再被我控制了呗。
妈惹法克,这下,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我就说嘛,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会有神经病超凡者来打扰我们组织的行动呢?
大家无冤无仇的,事出必定有因的。
现在这个“因”终于找到了。
队长并没有因此有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相反,他恶狠狠地盯着“象人”,如果不是因为脖子上被插了一把刀,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想到这里,队长不耐烦地扯开了一只黑色的绒线娃娃,这小玩意儿是刚才外面那人在他中刀后,丢到他身上的。
法克,丢完石子丢手雷,丢完手雷丢飞刀,丢完飞刀丢玩偶,神经病啊?
这玩意儿捏上去软软的,和1美元的地摊小商品没啥区别,可就是太粘手了,就像冬天静电多的时候,粘在手上甩不掉的塑料膜一样。
越甩,他心中的怨气和莫名其妙的仇恨就越浓,不知怎么的,他逐渐把今天的遭遇,全都怪到“象人”一个人身上了,而且还进行了一番逻辑十分自洽的推断。
行,背叛我是吧?想杀我是吧?
那我就先看看,咱们谁先死!
想到这里,队长双眼血红地盯着“象人”,发动了它身上的咒物印记。
“昂~~~~”
顿时,“象人”疼得仰起头,长长的鼻子伸得笔直,发出了仿佛被猎枪打中的大象一样的惨叫声。
剧烈的疼痛,让它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痛苦吧?难受吧?”李清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的语气低沉,犹如恶魔的耳语:
“去吧,你知道该怎么解除痛苦……只要那个家伙死了,就再也没人能影响到你了。”
“象人”被疼痛摧残得几乎丧失理智,在这种恐怖的痛感之下,别说是队长了,只要能减轻痛苦,就算是神明,它都敢杀。
可惜,他的肌肉纤维现在已经开始坏死了,一身巨力根本使不出来,怎么杀呢?
就在这时,一条肉眼难辨的丝线,从窗外飘了进来,并迅速锁定了“象人”,粘在了它的身上。
“象人”发现自己突然又能动了。
虽然疼痛依然在继续,但就是能动了。
他的双腿,自己站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双腿突然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样。
一步,两步。
他逐渐向队长靠近着。
队长恶狠狠的眼神,被惊骇替代: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
它为什么还能动?
队长咬着牙,抓起脖子上插着的短刀,用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力气,拼命往外拔着。
“象人”还在靠近,很快,就走到了队长的面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走过来两个人。
队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人正是之前被他留在顶层处理尸体的那两个队员。
太好了,上帝保佑,看来今天我不用死了。
激动的心情让队长力气大增,他用力拔下了插在颈椎里的短刀,用极短的时间恢复了声带,大声喊道:
“你们两个,快来!给我杀了这个叛徒!”
那两人闻言,果然快步跑了过来。
一旁的托莉雅见状,有些着急了。
她也不想一直“挂机”,可惜身体不允许啊,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身体不仅没有恢复多少体力,中毒的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她强撑着身体,试图阻拦那两个刚进来的家伙,却发现自己现在只是走快点,就两眼发黑差点晕倒。
“没办法了。”托莉雅咬咬牙,眼神中满是决绝:“只能强行用那一招了。”
这么一耽误,等她再抬头看时才发现,那两个家伙已经赶到它们队长那里了。
象人”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拳头,却完全没对那两人设防。
就在托莉雅以为一切万事皆休的时候,“轰”的一声,“象人”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队长的天灵盖上。
因为队长的颈椎之前已经被短刀扎穿了,在“象人”的全力一击之下,彻底断了。
队长的脑袋,像被卡车撞过的甘蔗一样,折断成了锐角。
更令托莉雅难以置信的是,刚进来的两人,并没有出手阻拦象人。
它们一人夺过队长手里的短刀,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另一人挥舞着自己螳螂一样的利爪,刺进了队长的胸膛,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托莉雅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烧掉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可能是思虑过度,也可能是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托莉雅身体一晃,歪着脑袋,就往地上倒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模模糊糊地感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摔到冰冷的地面上。
而是倒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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