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好这一嗓子,把徐景仁和宋嘉栩全都吵醒了。

    徐景仁一下子站起来跑到徐景好面前:“姐,怎么了?”

    徐景好指着棺材里面,一脸惊惶未定的表情。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徐景仁也吓了一跳:“棺材里怎么有个人?”

    徐景好看着那盖在白布下的身形和露在白布外面的脚,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宋嘉栩也过来了,看到棺材里的情形,索性大胆上去一把扯开了白布。

    徐景好姐弟两人这才看到白布下面躺着的,竟然是她们的妈,许西宜。

    许西宜抱着骨灰就那么躺在棺材里。

    徐景好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徐景仁到时担心她是不是真的跟着殉情了,伸手去探了探许西宜的鼻息。

    他松了口气:“姐,妈还活着。”

    徐景好是彻底绷不住了。

    她一把从棺材里许西宜的怀中抢过骨灰盒,高声说道:“景仁,把她弄出来。”

    许西宜睡着,被徐景仁往外面拖拽的时候才醒过来。

    她额头上包着纱布,大概是昨天威逼徐景仁时撞墙受伤了。

    这会儿她一边闹一边拍打着徐景仁的手:“你是我儿子啊,你拉我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爸爸在一起,我和他是夫妻,我们不分开的。”

    徐景仁实在是没办法,将人从棺材里面抱了出来:“妈,你这是干什么?爸爸已经走了,今天就要下葬,你躺在棺材里算什么事。你别闹了,你这样闹下去,爸爸走的不安心。”

    被抱出棺材之后,许西宜闹得很厉害

    徐景好一直抱着骨灰盒,她真是没想到,许西宜简直是疯了。

    竟然会抱着骨灰盒钻到棺材里去睡觉。

    这个家,到底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她明白,父母鹣鲽情深,可是许西宜疯的越来越不像样了。

    这边闹得厉害,外面却有请来帮忙的工作人员说道:“有客到。”

    徐景好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将骨灰盒放回去。

    徐景仁也极力的将许西宜按到一边,不让她再闹。

    外面进来的,却是傅砚池和尹秘书。

    傅砚池走上前献花鞠躬,许西宜冲上去打他:“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丈夫。傅砚池,特殊病房是你弄的,进口的医疗器材是你弄的,这次的意外,是不是也是你弄的?”

    尹秘书想要帮忙推开许西宜,傅砚池却摆手决定自己来。

    傅砚池语气淡定:“伯母,我没有。”

    徐景好也看着傅砚池,他说的没有,只代表他没有动手吧。

    毁监控,统一医护人员口径,不都是他做的吗?

    为什么要做这些,不还是因为她爸爸死的不明不白,而傅砚池却要掩盖真相吗?

    徐景好眼睛微微一闭,泪水就滚落了下来。

    她再睁开眼看傅砚池的眼神里,已经不带着任何爱意了。

    刚好这时候傅砚池也正好看了过来,对上了徐景好的眼神,心惊肉跳。

    从前,他是可以从徐景好的眼神里面感受到那种温暖的感觉的,可是刚才这一眼,他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恨意。

    傅砚池鞠躬致意后,还是走向了徐景好。

    “公司还有会,我把尹秘书留给你,有什么事情,他会帮忙去处理的。

    至于墓地,我已经选好了一块风水宝地,你可以把伯父葬在那儿。”

    徐景好眼神里带着恨和不甘,因为她始终想不明白,傅砚池做的事情到底是在包庇谁。

    她心冷痛苦,看傅砚池的眼神也极其冷漠。

    “不用傅总操心,我徐家办丧事,傅总来鞠躬已经很感谢了,别的,徐家要不起。”

    置办墓地什么的,也花不了几个钱,还不至于要傅砚池怜悯。

    更何况,拿到的离婚费她几乎就没怎么花。计划留给爸爸治疗的那部分,现在更是用不上了。

    傅砚池:“你非要跟我分的这么清吗?”

    徐景好:“难道不应该和傅总分清楚吗?”

    傅砚池:“我们之间的关系,用得着分得这么清楚?”

    徐景好:“我们?

    傅总以后还是别用我们这个词了,担不起!

    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如若被我找到你和你的人害了我爸爸的证据,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傅砚池眼看徐景好是在气头上,也不和她再继续争辩,依旧把尹司南留下,自己先一步离开了。

    他就是不放心,所以上班之前还非要过来看看。

    尹司南都劝他别来了,他出现只会让徐景好产生严重的逆反心理,果不其然。

    傅砚池走了,尹司南留下来帮忙处理事情。

    只是,这边有徐景仁昨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些事情,加上周逾白和宋嘉栩,基本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他来做的。

    尹司南有些无所事事,但是手机不离手。

    傅砚池几乎是隔几分钟就要问他这边的情况。

    尹司南毕竟是跟在傅砚池身边好几年的人,自然也懂他的心思,汇报的时候主要都是汇报徐景好的各种状态,其他情况都是几个字带过。

    显然,傅砚池很满意。

    因为想要送徐山川的骨灰入土为安,所以各方面的事情也都打理了起来。

    主要还是徐景仁和周逾白在忙着。

    宋嘉栩负责守在徐景好的身边,许西宜最近对她非打即骂实在是可怕,徐景好的身体也很脆弱,身边实在是少不得人。

    尹司南的主要任务也是守在徐景好的身边,尽管有两个人守着,许西宜仿佛看徐景好就像是看仇人一样,十分厌恨。

    说出的话也是极其恶毒,弄得徐景好几次都快要崩溃。

    加上事情办的并不顺利,下葬日,只能延期到第二天。

    到了第二天,天公不作美的下起了小雨。

    一众人打着黑色的伞,将徐山川的骨灰送到了墓园。

    看着骨灰下葬,看着土一铲一铲的倒上去掩埋住,许西宜情绪溃不成军,徐景仁扶着她,她哭天抢地,哭声伴随着雷电声,也格外的悲戚。

    徐景好从头到尾,眼泪也没干过。

    只是她不出声,唯有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宋嘉栩近距离的守在徐景好的身边,第三天了。

    徐山川去世第三天,徐景好水米不进,大家劝着她吃点东西,也只是吃几小口。

    食物下咽不多时,她就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也不知是悲伤过度导致的生理性不适,还是因为孕吐。

    总之,徐景好三天来,是什么都没能吃。

    周逾白只能在她喝的水中加重葡萄糖,掩盖一下加了一些营养剂的味道。

    可尽管如此,徐景好也喝不了几口。

    这三天下来,徐景好的状态看上去就觉得十分不佳。

    葬礼上,许西宜也是闹得厉害。

    她坚决不同意下葬徐山川的骨灰,而是想要把骨灰留在自己身边,等她死后,将她和徐山川的骨灰倒在一起,或是埋了,或是撒了。

    可徐景好和徐景仁看她疯的那样,就怕留着骨灰不下葬,她只会疯的更加厉害。

    姐弟两人都已经答应,即便是一个先下葬,将来也会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可许西宜也还是不答应的。

    她就是坚决的要留下徐山川的骨灰,成日带在身边。

    许西宜也还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徐景好和徐景仁都希望她能接受治疗,早日康复。

    后面的人生路,还很长,总不至于现在就这样疯下去。

    葬礼结束,其他人都离开了。

    徐景好把许西宜的那把伞递到了徐景仁的手里:“景仁,你送妈妈回家,让家里的佣人守着她。

    我已经跟逾白哥说了,不送她去医院陌生的环境治疗。

    我们请最好的心理医生,二十四小时伴随在她身边治疗。”

    徐景仁点头:“姐,那你呢?”

    徐景好看了看墓碑上徐山川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她的爸爸,年轻,还带着笑容。

    除了那张照片是黑白的预示着人已经不在了,其他仿佛一切都是正常的。

    徐景好:“我还想在这儿待会儿。”

    徐景仁这几天也看到,宋嘉栩照顾徐景好是非常用心的,也点了头。

    亲妈这边,也总是要照顾才行。

    有人照顾徐景好,他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安顿好母亲。

    徐景仁先带走了许西宜,徐景好对着周逾白和宋嘉栩说:“让我和我爸爸,单独待会吧。”

    周逾白:“小好,你几天都没吃东西,也没有好好休息过,不如早点回去调整休息一下吧?”

    宋嘉栩却拉住周逾白:“周医生,让徐小姐安静的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他还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他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周逾白无奈,也只能先走。

    周逾白和宋嘉栩都下山了,徐景好的目光终于也看向了一边站着的,纹丝不动也没有什么自觉性的尹司南。

    “尹秘书该汇报的都汇报了,现在还不走,难道以后都要跟踪汇报我的一举一动吗?”

    尹司南无奈:“夫人,傅爷是真的担心你。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只远远的守着就好。”

    说完,尹司南就走开了好远。

    傅砚池的人,徐景好根本拿他没任何办法。

    索性,尹司南是真的走的很远。

    她也懒得理会,撑着伞,就走到了墓碑前。

    伸手轻轻的抹了一把黑白照片上的雨水,下一秒,徐景好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三天来,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哭出了声:“爸……爸……爸……”

    雷电声混合着越来越大的雨声,掩盖住了徐景好的哭声和思念。

    徐景好也肆无忌惮的在这样的雷雨声中放纵着自己的思念。

    这三天来,每时每刻她都必须要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还要体面端庄的面对宾客,处理后事。

    唯有这一刻,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之下,她可以放肆的哭,可以放肆的喊着舍不得已经离去的爸爸。

    她不能在弟弟面前失控,他如今是徐家崛起的希望,她不能增添他的负担。

    她更加不能在妈妈面前失控,妈妈的精神病越来越吓人。

    她也不能在宾客面前失控,徐家倒下之后,已经不剩下多少亲朋好友了。她还要以徐家长女的身份和弟弟一起撑着这个家,撑着那股精气神。

    唯有此刻,宾客散尽,家人朋友都离开了,她才能崩溃的大喊大哭一场。

    可除了雷声、雨声、风声,再也没有谁能回应她。

    徐景好脑子里还都是以前爸爸对自己的宠爱,音容笑貌尽在心里,可这辈子她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爸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景好实在是体力不支,她双膝跪在墓前,手上也撑不住雨伞,任由伞倒在一边,她被雨水淋湿了全身。

    就在她连跪都跪不住的时候,只觉得身体摇摇欲坠快要倒下去,忽然一只大手将她整个身体捞起,控在了宽大结实的怀中。

    徐景好回头,看见是傅砚池抱住了她。

    她极力的想要推开他,可奈何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

    “傅砚池,你怎么敢来我爸爸的墓前?”

    傅砚池冷静淡定:“我爸每年忌日,我不也带你去他的墓前?”

    徐景好突然失控的笑起来:“傅砚池,我们之间,仇深似海,你还来干什么?”

    傅砚池依旧是那副镇定的模样,没有被徐景好推开,反而是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我不来?你淋死在这儿,有人管吗?”

    徐景好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也挣脱不开傅砚池,只能任由他处置。

    她身上已经颤抖起来,嘴唇颤抖着,却还是强硬的说道:“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要你管!”

    “死都不怕,还怕我吗?几天了,一口饭也不吃,死了个植物人老爸,你也想跟着他下去照顾他吗?”

    傅砚池的话,无疑是刺激到徐景好最痛处。

    她用力的捶打他,可是她那点力气,无疑像是给傅砚池挠痒痒一般。

    气不过,她索性张嘴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傅砚池的肩膀上。

    傅砚池本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这会儿还被雨淋湿,贴在皮肤上。

    徐景好虽然隔着衣服咬下去,却还是咬的他生疼。

    可傅砚池也是个狠人,一声不吭,抱着徐景好径直下山。

    尹司南早已经等在山脚下,看到傅砚池抱着人下来,赶紧开了车门。

    傅砚池把人塞进车里,拉上门吩咐尹司南:“派人接宋嘉栩到别墅给她做饭,免得一会找不到人,周逾白那个疯狗带着宋嘉栩那个男模打上门。”

    尹司南震惊的看了一眼傅砚池:“……”搞不懂了,把夫人强制性带回家,还要接男模上门给她做饭?

    这爱情……已经上升到他看不懂的新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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