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见此情景,不禁更是犹豫。冯司马等人却毫不理会众人意愿,定要燕离从速降罪,不可轻饶了吴铭与胜遇。一时间大厅之上又扰攘了起来。
正纷乱时,木兰忽地高声道:“如何处置,公主殿下自有分寸,还请诸位即刻回坐静候,已免惹的殿下不快!”双方见木兰司宾出言劝解,均是心中暗悔,忙告罪后各回本位。
燕离见已无人打扰,神思略定,暗想:“两面各不相让,各执一词,今日确是难以决断,不如暂且将二人看押起来,待今后这冯文卿不在场时,再找个借口将二人放了就是。”想到此处,便向冯文卿劝道:“冯司马,既然令郎曾被吴少侠二人关押过,今日便将他二人也先关押起来,待来日诸事明了之后再行发落可好?”
“殿下不可养虎遗患,今日便需将他们依律处斩才是!”冯文卿见燕离已有宽纵之意,急忙出言拦阻。
“冯司马不知吴少侠乃是度维一族派至我帝畿的强援吗?如若就此杀了,帝畿岂不是要落下千古骂名?”燕离回道。
“这个?那也须重责二人,不然如何严明纲纪?败军之将,恐怕刖刑是不可免了吧?”冯文卿见燕离偏袒,仍欲加害。
“令郎不过受其羁押,此刻已安然回至帝畿,冯司马还是宽容一二吧!况且帝畿将来还有用得到两位之处,故此今日不能伤其肢体。尉迟将军,你先将吴少侠两人收押看管,不可让人伤了二人。”燕离知冯文卿今日不愿善罢,便又劝了两句,接着命尉迟贲将二人带下。
尉迟贲听后大喜,忙向吴铭两人连使眼色,二人会意,齐向公主拜谢。尉迟贲更不多言,招呼侍卫即刻将吴铭与胜遇带出大厅。冯文卿等人见公主之意已决,心中虽极为恼恨,却不敢稍有表露,只冯文卿一人长叹一声,面色已是大为不悦。燕离见了,心中也是大为着脑,向他冷冷说道:“冯司马,你如此神情,难道是不服本公主之议吗?”
冯文卿一听,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跪倒拜道:“罪臣不敢,还望殿下息怒!”燕离见状这才口气稍和道:“起来吧,司马乃国之重臣,燕离也知冯氏一族皆是一心为公,只是诸多国事尚需秉公慎重处置方可服众。”
“谢殿下开导,罪臣谨记。”冯文卿说罢站起身来,心中尚自惊疑不定,嘴上却再也不敢多言了。
此时吴铭等已被侍卫带至厅门处,想起楚楚还在公主身旁,匆匆一见又要分别,胸中不禁一痛,转头回看时,只见楚楚也正痴痴望着自己背影,见他回头,忙以手指心,接着又指向吴铭,随后摆了摆手,凄然一笑。
吴铭知她欲说此心已属,切勿为念,一时心中喜慰,还报一笑之后,便转身随尉迟贲等并肩出了大厅。
待众人来到招贤馆外街巷中时,天色已然全黑。尉迟贲此次所选押解二人的侍卫皆为自己心腹,尊其嘱托,一直未与两人戴上枷锁。吴铭心感大哥照拂,一出馆门便与胜遇向尉迟贲拱手拜谢,尉迟贲忙还礼回拜,说道:“二位不必多礼,此事乃小将举手之劳。只是稍后到了内城牢狱之中时,还请多加小心才是。”
“尉迟将军所说内城牢狱是何等模样,比之岱莱众俘地牢如何?”吴铭一听监牢之事,立时便想起囚禁岱莱蛮族的地牢,不由得大惊失色。
“吴少侠尽可放心,这内城监牢与外城战俘地牢可是天差地别,时有王公大臣犯了小罪,也会被羁押至此。殿下应是体恤你二人受冤,故此派了小将送你们先于狱中暂避一时。”尉迟贲见吴铭惊慌,忙笑着安慰道。
“嗯,那可要多谢公主殿下如此用心了。看她小小年纪,却是历练颇丰啊。”吴铭赞道。
“确然如此,不过你二人还是需小心囹圄中的管事之官,此人名叫皋陶,被封为廷尉,司法严明,铁面无私,放眼帝畿也无几人敢惹。”尉迟贲忍不住又再提醒。
“小将也曾听过此人之名,确如尉迟将军所言,看来到了狱中之后,遇事还需多多忍耐。”胜遇听了接话道。
“你我到时安分守己,这皋陶严不严苛也便与我等无关了。”吴铭听罢,也不甚在意此事。尉迟贲见已告知明白,便不再多言,领着众人齐向内城大牢而去。
这内城远较外城幅员为小,吴铭等本就在内城腹地,向西南方向行了十多里后,即到了狱门外不远处。尉迟贲眼见稍后便要入狱,转头向吴铭二人说道:“尚需委屈两位在此处先将枷锁戴上,例行公事而已,还望莫怪!”
吴铭与胜遇自是毫不介意,待众侍卫将两人锁好,一行人便径直向大狱门口走去。门前守卫见尉迟贲等夜间来的突然,忙喝问缘由,尉迟贲将公主令谕说了。其中一名守卫不敢怠慢,匆匆入内通禀,不多时又跑回向他回道:“皋廷尉有请尉迟将军带同囚犯前去听审。”尉迟贲听罢向那守卫略一拱手,便领着众人随狱卒鱼贯而行,进到帝畿内城狱中。
吴铭随着众人到了狱中之后,果见此处大狱陈设整洁,虽不如驿馆中舒适安逸,但也还算宽敞明净,比之关押岱莱战俘的虎牢大狱,更是有天壤之别,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胜遇也是初次到此,虽还未见到监牢模样,但一路行去,也已将恐惧之心放下了大半。又走了一盏茶的时分,领路的狱卒将众人带至一处大堂之中。吴铭抬眼向堂上看去,只见一人端坐于大堂正中几案之后,吴铭一看到此人面貌,心头不由得一紧,暗道:“自出世以来,还未见过如此冷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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