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迟贵妃看着面前的太子妃,面色并不是太好看。
她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问:“你当真决定了?”
太子妃眼眶早已红肿,她拿出帕子来,摁了摁眼角:“谙儿已经想好了。”
迟贵妃不解:“可是你如今年纪也不大,怎么就会有这般的想法!”
太子妃张了张嘴,却一肚子的苦没有地方诉说。
“虽说这些年来,殿下给谙儿了太子妃的敬重,但…但房中之事,又岂是单单一句敬重能说得清楚的。殿下不愿来谙儿这儿,也只有李侧妃运道好,一次便怀上了。至于原先的曲氏与乔氏,都是些不中用的。”
太子妃敛了眉目;“如今太子好不容易有一个贴心伺候的人儿,谙儿想,要不了多久,便会有好消息。若是东宫之中的头一个哥儿,放在谙儿名下养着,岂不是两全之法。一来让东宫有了嫡子,二来…让谙儿后半身有了依靠。”
迟贵妃琢磨了一下太子妃的话,可她面上依旧带着犹豫:“可是,那孩子的娘亲尚在,又如何能让你养了去。”
太子妃便是等着迟贵妃的这句话。
她往前一侧,扑通一下,便跪在了迟贵妃的跟前。
迟贵妃一愣,吓了一跳,急忙想将人扶起来:“谙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太子妃低头哽咽着,手里却攥紧了迟贵妃的手:“姑母,谙儿苦呐…您一定有办法的,是吗?去求求殿下,去求求陛下吧,迟氏的凤位,必须要保住啊,姑母。”
太子妃的话,叫迟贵妃一下愣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低头看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侄女,如今却一下子感觉稍稍有些陌生了。
迟贵妃张了张嘴:“这…”
她有些摇摆不定。
太子妃再一抬头,酷似长姐的眼睛如今却只余下汪汪的水了:“况且,那林氏您方才也瞧见了,是个牙尖嘴利的。若是叫她拿捏住了殿下的心,还诞下小皇孙,那咱们迟氏,咱们的五公主便…”
太子妃这一话,瞬间在迟贵妃的脑海中炸开。
她可是没有忘记,林今絮与四公主的交情。
她的小五自小便是金枝玉叶,脾气自然也是不饶人的,若是之后太子即位,林氏若是听了那贱人生的女儿的话,同裴知宴吹了什么枕头风,那她的小五…
迟贵妃一下打了个激灵。
她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万事都要为她着想的。
于是,迟贵妃垂下眸子,看着趴在她膝盖上的小侄女。
伸手将人扶了起来,话语轻柔,却似含刀一般。
“放心,谙儿想做的事,本宫自然会支持的。”
太子妃看着她,心中却暗自舒缓了一口气。
只是…
太子妃皱了皱眉头,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姑母,小五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听太子妃这么一说,迟贵妃便也拧了眉心。
“也是啊,都这般久了,也该回来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
“太子殿下到。”
太子?
迟贵妃眼皮一跳,太子怎么来了?
别说是迟贵妃了,便是在一旁的太子妃,也同样疑惑。
这个时辰虽是午后,没有朝会,可裴知宴向来勤勉,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在刑部或者大理寺之间来回转,又如何会进宫里来。
虽说如此,迟贵妃还是压下心底的疑问,起身站起来向外走。
还没等她走出内殿,便见裴知宴阔步走了进来,而面上的神色瞧着便是不大好看的。
太子妃心中咯噔了一下,走上前去:“太子安,您怎么…”
裴知宴便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走到迟贵妃的跟前,先请了个安:“迟母妃。”
迟贵妃颔首,便叫他起来,顺带不着痕迹地看了太子妃一眼。
裴知宴站起身来,这才瞥了太子妃一眼,却一下将目光转了回来。
“孤今日罚了小五。”
他一开口,便直接开门见山,却是像一记惊雷,刹那间震得迟贵妃与太子妃瞪大了眼。
迟贵妃道行深一些,率先回过神来。走上前去面上带着略显僵硬的笑容:“太子罚小五,定是有小五自己的原因,今日她又是怎么调皮了?”
她已经想到自己女儿去做什么了,只是…
迟贵妃想到的却只是,林今絮回到东宫后,着人去同裴知宴说了,裴知宴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来讨要说法。
只是迟贵妃万万没有想到,裴知宴是直接撞见了裴祈眠妄图欺辱林今絮。
“若是女孩子家家有什么口角之争,也是正常的,太子您罚了便罚了,可别罚太重才是。”迟贵妃觉得自己心里已经猜到大半了,便摆了一下长辈的谱。
“况且,若是要罚,也得查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咱们小五可是陛下的孩子,是太子的妹妹,可不能平白被别人冤枉了才是。”
裴知宴听着这话,冷笑了一声:“冤枉?”
他缓缓将目光落在了太子妃的身上,她眼眶红红的一片,一看方才就是同迟贵妃抱怨了什么。
裴知宴自认为知晓这位姨母,与姨母生出来的女儿的性子。
却如今才发觉,这件事竟然会和他一直倚重的太子妃有关。
裴知宴敛眸开口:“小五欺凌林承徽,是孤亲眼撞见的。”
迟贵妃一下张大了嘴,便是满腔的解释都说不出口了。
她只在心里骂了一顿自己这个蠢女儿,便是要欺负人,也得找个好地方,怎么会这般轻易的被太子瞧见了。
还没有等迟贵妃开口,太子妃便抢先说:“方才姑母召见完林承徽后,便叫五公主送林承徽出宫了,其中,定是有些误会吧。”
裴知宴眼睛微眯,扫了一眼太子妃:“你是这般认为的?”
太子妃看着他的眼神便后悔开口了,可是方才说出的话已经没有办法收回,于是,她点了点头。
“将人带上来。”
裴知宴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太监被拎了出来,是方才送林今絮出宫的那位。
他颤巍巍跪在地上,将方才自己瞧见的画面一五一十说了。
裴知宴看着迟贵妃面上的青红交加,只淡淡留下一句:“姨母,孤东宫之中的事,不需要您来插手。”
迟贵妃抿了抿唇,刚要说些什么,便见裴知宴扭头便走。
便是风中的龙涎香,也随着他的动作,一道走了。
而太子妃行了个礼,急忙跟在裴知宴身后走了。
只留下气急败坏的迟贵妃,一下就将桌上的茶盏给摔在地上。
宫外,裴知宴停下脚步。听着后边女人的喘气声,眼底带了一份沉思。
太子妃见裴知宴停下了,心里一喜,刚要开口。
便听裴知宴说:“东宫的事自己都处理不了的话,这段日子,东宫的所有事,先让李氏代管。”
太子妃面上的红晕一寸寸褪下,只余下刺眼的白。
她身形摇晃了一下,面上凄苦:“殿下真要这般对臣妾吗?”
裴知宴没有回答她,只留下一个拒人千里之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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