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好像有人告诉山:你只能这样塌喔
霍休小睡了两个时辰,便起身。
精神尚未完全恢复,处理禁武司事务倒也能胜任。
尤其,吕不闲在。
“断案详情昨夜已至天谴,这是太保回函,大人请过目。”
“宛城灭门一案,县衙上下全体出动,通告全城,效果很不错。”
“灭门凶手业已行刑,助凶手藏身的乃一商贾,已被灭口。”
“渠城外山洞,经走访调查附近村民,二十多年前就有人进出。”
“贺员外那边也有新情况,他喜垂钓,数年前因垂钓结识一人,还曾请至府上,后查此人,再无线索。”
吕不闲说到这儿,霍休敲了敲书案,众人全神贯注。
塌得规规矩矩,好像有人告诉山:你只能这样塌喔。
“你俩草包懂个屁,官场上的事,和你俩说不明白。”
修为可能迅速提升。
想了想,他走过去,一边开口,一边伸手:“沈大……”
双眼萎缩,皮肤焦黑,七窍全是干涸的血渍。
见霍休语气不善,沈青云渐生不妙之感。
开什么修仙玩笑!
这时,沈青云也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瞧,杜奎呆若木鸡。
“天道一怒?”
这种情景下,哪怕重生四境,也断无生还之理。
拓跋天肃容道。
年轻人走了,霍休拿着抄纸,一个字一个字看。
柳高升:“……”
沈青云讲了大半个时辰,喝完茶,又继续沉思,显然还有下文。
一旦开此先例,秦墨矩的子孙多半要挖他的坟。
他甚至在字里行间,看出了沈青云所思所想——惹了我,你麻烦大了!
这是沾染霸王破阵还不够,再来点儿强度?
“我用的力越大,退得越远?”
“秦墨染,是在借此事立威?难道此地,真是霸王破阵老巢?好霸道!”
塌的山,还真不是什么小山头。
小沈绞尽脑汁!
不远处,拓跋堑听得头晕目眩。
不过这要招进来,就三个一等天赋,两个二等,还有一个我。
天兽山脉占了雍州五分之三地界,犹自不满足,脚一伸,大拇指捅进了兖州。
“记仇的小家伙。”
“这个钓人,绝对还有线索可查。”
“家祖父教了我很多。”
每一字,都像是勒在霸王破阵脖颈上的绳儿,根根要命,字字夺魂。
霍休心中一跳,接过信函,眉头皱得能拧出水。
沈青云几人没事做,蹲下替庞博捏大腿。
沈青云道:“若不管,也不是办法。”
山塌看似自然伟力。
“更重要的是,毫无出手痕迹……”
“我现在十分怀疑,柳高升你是不是律部的。”杜奎开炮。
柳高升不想看,转过身,继续呼哧呼哧。
吕不闲一怔,旋即恍然。
如此剿灭大计还没开始……
杜奎笑道:“禁武司议事,看上去和你没什么关系呢?”
柳高升把石锁甩得呼哧呼哧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沈青云终于开口。
吕不闲放下笔,揉揉酸痛的手腕,看着桌上三十来页抄纸,沉默不语。
沈青云一动,所有人就停了下来。
“记下来。”霍休沉吟道,“此法局限于炼体士造成的人祸。”
拓跋堑扭头问哥:“哥你这两日见过没?”
而这只大拇指,还以险峻闻名,人不能登。
院中。
杜奎简单说了几句,霍休看向拓跋天。
霍休点点头,看向杜奎。
“我哥说的对。”
霍休无语,少顷吩咐道:“回去都好好琢磨,你们的意见不一定有用,但能参与进来,也是一番磨砺。”
尸体背面,看不出什么。
再联系到山崩之景,他更生惶惶之情。
“沈大……”
躺椅一摇摇的,把上面的人摇成了浪。
一句话就能看出,朝廷有多想剿灭霸王破阵。
“我兄弟俩一介草民,如今旁听禁武司议事?”
沈青云点头道:“官方可以组织个垂钓社,这样更方便交流。”
“喂,柳高升,你平日是不是经常被罚?”
山塌场景映入眼帘,霍休几人都忘了下马。
吕不闲最先开口。
“钱财,人员,物资,封锁,宣传,协同……”
拓跋天摇头。
“以上几项尽可能封锁……”
“我们四个加起来都没他长!”
“那贼人呢?”
调入禁武司,大费周章。
“开什么玩笑,你区区铸体玉……”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霍休笑眯眯。
拓跋两兄弟越发不安。
“何其荒谬!”
柳高升几个听得目瞪口呆。
“大人,是否兴师动众了?”
“若我所料不差,此人是要将我等引入埋伏,结果天道一怒引山崩,老巢都没了,哈哈哈……”
霍休耐着性子听完,叹道:“州府出面抚恤,至于商铺损失,不在其中。”
阴凉处。
“是,大人。”
不行,绝对不行!
“其实叫你来也无事,就是让你回去陪伴父母,不要满脑子修行。”
三人裤腿儿挽至胯,上半身躲着阴凉。
庞博痒得龇牙咧嘴,闻言脸色一正。
倒不是秦武不重商。
走回来的霍休,脸色难看,闻言喝道:“组织人手深入查探,确认霸王破阵老巢所在!”
以举国人力物力!
重生四境高手不惜身死!
如今几十个长短不一的百丈级山峰,跟木棍一般错落叠在地面。
霍休笑了:“跟你外公学的吧?”
“把他们三人招进来,如何?”
阴凉处,霍休三人躺得慵懒。
“方圆数百里山崩,却不伤凡人分毫,门主怕都做不到。”
霍休看向拓跋堑。
看上去,像是巨人打架遗留下来的石器一般。
“这种东西,也能塌?”
从高空俯瞰才知晓,山塌范围,刚好就是山脉所在范围。
沈青云疑惑道:“大人有妙计?”
又晒了会儿。
霍休颔首:“此法甚好,小沈,你负责一下成社章程。”
拓跋堑嘴张得老大:“这又是啥啊?”
“放松一下,去演武场活动活动。”
“霸王破阵想闹事,必然触犯律法,可通令各州严查严办,不给他们丝毫机会做大。”
内部?拓跋天如遭雷劈。
“我若还是玉境,会来天谴找你?”
霍休笑而不语。
他心头不妙预感越来越浓。
霍休略显佝偻的背渐渐挺直,气血渐沸,做好准备,这才谨慎前行。
“你们留在此地,我去看看。”
剿灭难度,也体现在此话之中。
“大人,您给我们说说呗。”
不多时,他走到尸体附近,绕至尸体前方,表情顿时一怔。
若以天兽山脉来论,则是妥妥的近亲。
沈青云还在琢磨霸王破阵的事。
“物资是重点,尤其是盐……”
两具尸体的惨状再次掠过脑海,霍休笑了笑,拿起抄纸,揣入怀里,朝演武场走去。
“上面的意思,趁霸王破阵根基浅薄,不惜代价,将其剿灭。”
正面……
拓跋堑胸有成竹,毫不犹豫道出腹稿。
沈青云认真问道:“敢问大人,不惜代价,指的是什么?”
看清是谁凝立高空,霍休心惊肉跳。
四人齐齐一哆嗦。
院中,柳高升四人站得笔直。
看似不算近。
后面的词,就压在他眉头上,又沉又重,还扎心。
霍休搭眼瞧去,只见被自己重伤的贼人,跪在塌掉的山面前,诡异得紧。
“说是天塌,也差不多了吧。”
“人员方面,徐州周边几个州,设卡设防,查过往行人,荒郊野路,亦要通知山民村民注意外来人,遇有异,须报告官府。”
杜奎看似只是武职散官,实则早被朝廷视为雍州军下任主帅。
他琢磨得出神,没发现杜奎对自己动手脚,只觉……肩膀上落了片树叶,抖了抖。
拓跋天紧张到咽口水,抱拳道:“草民……出身乡野,实在……若联合各宗门,可能会更好。”
柳高升眉毛跳了跳:“你瞎啊,我这是监督你们。”
吕不闲继续挥毫:“最后一事,便是禁武司阵亡抚恤……”
“你信上原话是,想知道我为何这么强吗?”
“瞬杀两个脱胎境?”
“小沈有想法?且说来听听……”
吕不闲陷入沉思。
沈青云佩服道:“属下却忘了这茬儿。”
兖州。
拓跋两兄弟,被内部二字搞得神魂恍惚,心不在焉对练。
拓跋天一直在哆嗦。
炼体数月。
“官场?”杜奎淡淡道,“论官职,我可是雍州军武毅将军,从五品。”
“通政大人,庞指挥使来函。”
开头几个词,杜奎还听得懂。
吕不闲几人闻言,立马后退。
“集朝廷人力物力,包括我在内,都可为之死。”
霍休一瞧,脸色就变了。
“昨日损失已统计出,房舍毁坏两百多处,民众死百余人,伤四百多人……”
“小柳过来。”
我最特别?
等律部一行星夜兼程赶至,已是第二天早上。
……
“不仅徐州府要查,整个徐州辖域都要查。”
不到一个时辰,诸事已毕。
噔噔噔噔噔!
连退五步,杜奎眼里满是惊愕。
庞博还瘫在地上,躺了一宿都没缓过劲儿,闻言软软道:“追杀至此,遇山崩……”
站在演武场上,霍休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来一套七彩阳光……
“就,就在四境修士手里,结束了?”
却越看越迷糊。
“从行军打仗上说一说。”
“我怎忘了这茬儿?他若进了律部,岂非比吕不闲官还大?我给自己找个了后爹?”
再瞥一眼山塌之象,他心里咯噔一声。
柳高升扭着多两点的屁股上前:“大人,关于商贾赔偿,我有几点看……”
柳高升梦话说的人,真是他?
只因商家损失不是小数额。
吕不闲再次记下,又开始汇报。
沈青云应了声,不多时带着四人进了堂。
柳高升看不下去了。
柳高升出了名的嘴硬:“你是没见我舒坦的时候。”
“此事我们内部先聊聊,你们畅所欲言。”
“他自己都得往律部钻,还用什么妙计。”
“杜兄,你找我有事吗?”
杜奎全神贯注……
进了大堂,他表情也严肃起来。
他和沈青云在腰门对过线,多少知道点。
所以……
“别理他。”拓跋天扯了扯弟弟的袖子。
一时之间,霍休头晕目眩,只觉前路,一片黑暗。
众人压下心头古怪,领下家庭作业。
“难怪大人要他们仨儿也听议事。”
庞博抬抬手,指了个方向。
待四人出去,沈青云继续道:“由州府出面,设联保制,邀全城商户加入,府衙可出资部分,每家每年再出笔小钱,找专人运作盈利,府衙监管,若再遇此类人祸,可由此款项赔付。”
“若能借朝廷的东风把这事办了,省时省脑又省力啊。”
“天谴都没这么好的日头,晒进骨子里了都。”
霍休拍拍手,打断沈青云的思路。
瞧见此幕,霍休笑眯了眼。
一等天赋。
离雍州一千六百多里。
“可能是禁武司不传秘法。”
“是,大人,钱财管控,每笔大额银两有来有去,皆有人作保,可与商行钱庄联合行事。”
“是,是她?”
但每次想迈步,脑子里总闪过柳高升打挺时的梦话。
“一起晒晒。”
“喂!你给我放尊重点儿,那是我沈哥!”
杜奎几番想走。
几百丈,可称峰。
噔噔噔!
只是手搭在沈青云肩膀上,杜奎就退了三步,不由愕然。
“到底什么情况?”
“取之用之,此法甚好,”吕不闲也赞道,“小沈思维就是活跃。”
路过此地的秦墨染看到这里,带着凝重离去。
杜奎不信邪,再次上前,比上次更用力,马步都蹲上了……
霍休不再理四人,开口说出惊人之语。
这不就有关系了吗?
“大人,想招杜兄弟,得和雍州军沟通,难度不小。”
“涉及霸王破阵,就无小事。”
柳高升一怔,悔得捶胸跺足。
而是绵延百余里的,天兽山脉末端。
杜奎眼神一直在沈青云身上,想看出朵花儿来。
“这啥啊都,完全听不懂。”
“难道,是大人口中的她……这就开始立威了吗?”
“记下来,小沈慢慢说。”
霍休伸了个懒腰,起身朝外走去。
“大人,我只擅行军打仗厮斗。”
霍休犹豫少顷,正要伸手触摸,猛地抬头看天。
“叫他们进来吧。”
“准备一下,去兖州!”
“伱带他们出去,帮不上忙还说小话,太阳底下站着,晒晒霉气。”
霍休呢喃一声,又睡了。
不惜代价四字,如铁锤砸在众人心头。
沈青云早有察觉,闻言也不意外。
“站着旁听,再说小话,掰开了晒。”
三人撤。
吕不闲点点头,提笔记下。
睡着的霍休,突然开口。
小睡一阵,霍休精神不见好,思路倒顺了不少。
秦墨染一下就想到了隐居天谴的养鹤前辈,心跳不由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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