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大哥,你,你这样理解……
道场有血。
司马青衫有心。
蔑视天下的独孤步伐走出几步,小少爷的友谊二字,率先得以贯彻。
他步伐一改……
众人眼中,方才还满身睥睨之势的司马青衫,就变成正赴好友之约的雀跃之人。
“随朕。”秦墨矩很是喜欢,赞道,“当初木神子来天谴,朕便是这般,有朋自远方来嘛,至少格局有了,哪儿像柳高升,哼。”
陛下对柳高升是多大成见?
秦墨染也不说话,眼神一斜,看向准备应战的牛威武。
牛威武正安抚两位身心俱伤的同门。
“不就是输?第一次遇到炼体士,难免失手,至于第二场,他们自己人都看不下去,主动认输,且看我一战定乾坤!”
安抚完,他迈步登台。
结果迈出第一步,就落不下去了。
他怔怔凝视司马青衫,读懂了步伐中浓郁的雀跃,不由满头问号。
“他干嘛来的?”
牛大维之前两场,尚沉得住气。
见嫡孙还没上台,就开始踌躇,忍不住喝道:“谨守本心!”
众大佬纷纷看向牛大维。
王熹此时倒给自家大长老站台了,淡淡道:“总不能让秦国主再次认输吧?”
言下之意,第三战同样脏。
“呵呵,我倒不这般认为,”秋风不好打量司马青衫,笑道,“秦武三人各有千秋,此子气度尤为不凡,秦国主麾下,天骄如云啊。”
秦墨矩叹道:“都是初出茅庐的野小子,门主天骄二字,实在当不得。”
“哈哈,秦国主自谦了,这般人物若在归墟门,都当得我重点栽培!”
“说起这个,某倒有一冒昧请求。”
“但说无妨。”
“不知他们可否拜访归墟门,见识下世面,看看归墟门高才,免得个个眼高于顶。”
“哈哈,欢迎之至啊!”
……
俩大佬的一番对话,险些把王熹晾感冒了。
王熹暗哼一声,对牛大维传音道:“牛威武尚无伴生灵兽,可有把握?”
“宗主放心,”牛大维注视嫡孙上台,笃定道,“正因没有伴生灵兽,威武心无旁骛,孔羽剑法已炉火纯青。”
“孔羽剑诀?”
还炉火纯青?
王熹吃惊不小。
孔羽剑诀,兽宗珍藏,修行难度极大,门人避如蛇蝎。
往前数代,此剑诀还是兽宗宗主的必修功法。
但数代未有宗主出现后,这规矩也就烟消云散了。
“却没想到牛威武会选此剑诀……”
王熹松了口气,转过头似笑非笑道:“大长老瞒得真严实。”
“宗主年富力强,”牛大维诚恳道,“威武此生最大心愿,只为伴生灵兽。”
王熹不置可否,关注道场上的二人。
司马青衫和牛威武,距离五十丈站定。
这距离,对三境修士和炼体士来说,都不是极限。
二人却感觉,这便是极限了。
似乎再多走一步,都会瞬间遭受对方的致命攻伐。
“倒也有两下子。”
牛威武双眼微眯,体内金丹嗡鸣不休,随时可迸发全力。
司马青衫暂时没考虑战斗。
他打量牛威武,未从对方言行神态上,看出对友谊的任何反馈。
“似乎还差点味道?”
想了想,他正视牛威武,微笑,拱手。
“司马,青衫。”
???
众人皆懵。
“这……算什么。”
“姓名分开念?”
“不对,必然有所指,司马,青衫?对应过去便是……牛,威武?咕咕咕……”
“我尼玛,秦武个个都是人才啊。”
“笑,笑点何在?”
“滚,咱不是一伙儿的,你个异类。”
……
律部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沈哥,寻求答案。
沈青云琢磨半天,突然一愣。
“好家伙,怕不是咏春,叶问的一派宗师之专用句式?”
见沈哥这表情,众人更是心痒。
“沈哥,青衫哥哥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沈青云摸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青衫是有大志向的,日后咱秦武,怕是要多个名为司马的宗门了。”
柳高升愣了愣,也不哭了,唏嘘道:“若真如此,日后致仕,去司马宗混个长老……”
沈青云惊了:“柳兄怎突生此念?”
“我……”柳高升悄悄瞥了眼高台上的秦墨矩,颓丧道,“陛下对我……”
好家伙,你也知道啊?
众人闻言,绷嘴。
沈青云正色道:“柳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啊……”柳高升懵了,“此,此话怎讲?”
“陛下是看重你,才对伱格外严厉。”
柳高升表示怀疑。
沈青云看向众人:“不信你问他们。”
柳高升扫视众人。
众人脸都憋大了,见柳高升背后的沈青云用口型道:“小店,我请”……
便纷纷点头。
“可不是?”
“没见陛下对我等这般……”
“呜呜呜,怕是陛下连我叫什么都不知。”
“柳哥,日后发达了,莫忘了小弟啊。”
……
柳高升听着听着,笑了,重新找回自己。
沈青云偷偷抹了把汗,心里有些忧伤。
“以前柳兄还能装不哭,如今当场就能哭出来,受爱情滋润的人,果真脆弱啊……”
道场上。
牛威武没听懂,但听到台下有人笑,懂不懂都无所谓了。
“狗日的,怕是又在行龌龊之举!”
好在牛大维提醒在前,他缓缓平复心湖波澜,行了个道揖。
“牛,威武。”
沈青云之前听到司马,青衫没笑。
此刻听到牛,威武句式……
“这是怎样的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
眼见沈哥面纱下,俩小黑洞渐大,律部众人脸又大了一圈儿。
“这他妈能笑?”
“怕是会引发兽宗和秦武大战……”
“我想上茅厕……”
“同去同去!”
……
最终一战即将开始。
律部众人跑了个没影儿。
秦墨矩一脸疑惑。
“呵呵,看来我没说错,”秋风不好又看向这边,笑道,“同伴此举,分明是信心十足的表现。”
这门主也是个妙人儿。
秦墨矩谦逊道:“门主谬赞了。”
另一边儿。
王熹也在夸牛威武。
“看似中计,实则是强硬回击,”他颔首道,“威武有一颗强者之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牛大维唏嘘不已:“一叶知秋,秦武王朝,怕会成为修仙界的毒瘤。”
五宗宗主也在议论此事。
“秦武的人一出场,画风就诡异得紧……”
“和修仙界格格不入啊。”
“来咱捋捋,投喂饿狼……哦不,要从刘尨甲开始算。”
“我听着……不像刘邙呢?”
“刘宗主,你是知道我为人的。”
……
秋悲听了一阵,打断道:“恪守成规不是好事,至少诸位心中都在笑,这难道不好?”
四宗宗主又尴尬又心虚又惶恐,又不敢解释,一脸悻悻。
牛威武的回答,让司马青衫笑意浓郁一分。
“友谊,这不是就来了吗?”
这般想着,他伸手,轻声道:“请。”
牛威武短暂地琢磨一番,这举动有何深意……
旋即放弃,有学有样伸手,道:“请……”
请字还没拖出后鼻音,司马青衫就应邀而动。
“狗日的,原来是偷袭!”
牛威武早有提防,跟冲天炮似的jiu地飞天,同时还在道场留了一轮廓。
司马青衫因极速而虚幻的身影,刚接近轮廓十丈,全身如被针刺……
他刚因莫名凶险停步。
轮廓便爆开,化上千羽剑,激射而出,笼罩司马青衫。
有识货的兽宗弟子惊呼:“是,是孔羽剑诀?”
“不可能,传闻此剑诀数代宗主都未练成!”
“我去,还真是,牛师兄藏得真深啊……”
……
五宗弟子,亦有知晓孔羽剑诀的,闻言不由变色。
“若真是兽宗数代宗主未能修行的孔羽剑诀,那牛威武的天赋……”
“怎就成了剑修?”
“嘿,天赋好呗,想咋玩儿咋玩儿。”
“照此看来,兽宗下一任宗主,不就是他了?”
……
孔羽剑诀一出手,秋悲率先变色。
“他如今只是三境,若等他成就五境……”
连五宗第一人的她都这般,四宗宗主更是心惊肉跳。
“以他的天赋,怕是会出现一宗三化神之局面?”
“即使秋上人成就五境,又如何应对!”
“难道……秋上人早有预见,故而……行大刀阔斧之举?”
“哎,看完此战再说吧。”
……
一般人因为孔羽剑诀,不看好司马青衫。
秦墨矩波澜不惊,见司马青衫见缝插针在剑雨中漫步,甚至还和妹妹讨论起来。
“这便是剑修?”
秦墨染摇头道:“他追求的是伴生灵兽,剑修不会如此。”
“倒也有些水平。”
“若是剑修……”
秦墨染对真正的剑修也不甚了解,用阅历和经验推测一番后,她传音道:“司马青衫至少已重伤,而不会像此刻这般……”
话说不下去。
要形容此刻穿透箭雨、毫发无伤、甚至负手仰头微笑的司马青衫,至少得文豪出身。
还是没退出文坛的那种。
“道友此招何名?”司马青衫发问。
牛威武本有些愣。
“孔羽剑诀,求的就是密不漏风,此人竟能从毫厘间隙中躲过?”
还有闲情逸致问我……
“孔羽剑诀。”
司马青衫赞道:“果然厉害……”
秦墨矩喜上眉梢。
“墨染,看见没,这便是炼体士风度了。”
“我的哥,您管阴阳怪气叫风度的吗?”
秦墨染腮帮子都硬了,正要开口,司马青衫补了后半句。
“都差点伤到我……的衣衫了。”
牛威武怔神少顷,头顶开始冒烟。
“是吗,还真是功亏一篑呢。”
“不过,”司马青衫正色道,“下次我就要小心了。”
小心你的衣衫是吧?
秋风不好听得小肚子都开始抽了,遮着侧颜给自家长老传音。
“决定了,待秦武天骄拜访归墟门后,门中再组织弟子回访……我亲自带队。”
门主这是见猎心喜,还是臭味相投呢?
众长老摸鼻子。
初次过招后,对战二人,对彼此有了初步了解。
“只要我不落地,他根本无法近身……”
想到独辫被炼体士捏成了小鸡仔,牛威武确定打法,体内金丹萦转不休,逸散滔天灵力。
以灵力为基,各种杀伐铺天盖地落下。
“孔羽剑阵!”
“九爻真火篆!”
“缚灵索!”
……
剑阵。
剑诀。
符篆。
法宝。
……
律部众人嘘嘘完回归,远远就听得凌乱的杀伐之音,不由加快脚步。
沈青云笑道:“不必紧张,听上去,不像是三境修士的强力手段。”
“这都能听出来?”柳高升奇道。
沈青云解释道:“三境修士杀伐,声音大抵相同,都是……叮叮当当之声。”
众人也不懂。
但沈哥说得对。
杜奎却走不动道了,全身都在哆嗦。
拓跋兄弟见状,似看到了同道之人,心生不忍,连忙相扶。
“多少节制点儿,啊。”
杜奎没心思反驳,低声惊悚道:“沣,沣河畔……”
沣河畔?
俩兄弟狐疑,旋即如遭雷劈!
“那三境修,修士!木神子的大,大弟子?”
“沈哥!”
“果真是沈哥杀,杀的?”
杜奎喃喃道:“若非如此,他为何对三境修士的杀伐,那般熟……不,不能说熟,而是笃定!”
笃定三境修士的杀伐之声,就是叮叮当当的。
三人互视,说不出话来。
“之前只是猜测,都吓得够呛,没想到……”
“两位,这都过去多久了,如今的沈哥,有多强?”
不过众人至道场……
沈青云就开始摸鼻子了,并强行解释。
“怕是地域导致杀伐声不同,兽宗这边儿兴混响,木神子那边流行打击乐。”
漂亮!
这话的意思便是……
“修士的杀伐,还是带着口音的!”
众人根本不敢笑,甚至连连点头,表达内心的认同:“沈哥说得对。”
柳高升环顾一圈儿,心中羡慕。
“我柳高升,何时才能令众生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道场上,激战火热。
各宗弟子看得目不转睛。
台上众大佬,开始还淡定。
随时间推移……
四宗宗主都开始站着看了。
主要观看对象,便是司马青衫。
“百余招了,还只是躲……”
“不似神识之功,直觉极其敏感之故?”
“应是杀伐天赋,此人,果真不凡啊。”
“前二人,一个蛮,一个滑,此人倒是有堂正之风,观之,可知炼体士。”
……
秋风不好看得很认真。
“难怪第二战认输,故意引出第三战,是想让我们多了解炼体士……”
只是简单的闪躲,同境之战百余招下来,不说毫发无伤,也足以惊煞众人了。
归墟门众长老,也看得异彩连连。
“门主,此刻我才明白你的苦心。”
“没想到炼体士这般惊艳,若能为归墟门所用……”
“奇怪,之前听说过炼体士,若真有本事,不该此时才显露出来。”
“散修和精英,不一样的。”
……
秋风不好正想点评两句,王熹扭头看向秦墨矩。
“秦武真正的天才,只会躲的?”
秦墨矩没有回应,眉头甚至渐渐蹙起。
“司马青衫,有些不对劲。”
司马青衫于江州险死还生,得了机缘,破入胎变,他自是知晓。
“但何种机缘,能让其不满二十胎变后,还蕴藏那般气血之力的?”
在场众人,也只有他这个炼体神通境才看得出。
司马青衫体内有一股极其隐晦、极其恐怖的气血之力。
“且这气血之力,还有丝丝可怕的熟悉感?”
也正是这股气血之力的存在,能支撑司马青衫在同境天才修士全力攻伐下,超越极限地进行闪躲。
秦墨染都看傻眼了:“三部演练时,他,他没这般强啊。”
“奇人自有造化,”秦墨矩笑道,“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
“怕是比哥你还强吧?”秦墨染愣了愣,想起一事,撇嘴道,“说起造化,你还吃过夔牛肉。”
“那算什么造化,一丝而已,还险些死……”秦墨矩猛地僵住,缓缓转头,注视司马青衫,“夔,夔牛气血……”
他正惊恐。
道场传来牛威武的怒骂。
“你要躲到何时!”
司马青衫在一瞬间完成七个动作,将身体扭成刚好符合牛威武杀伐空隙的形状,完美闪避再现。
“好!”
沈青云拍巴巴掌,律部众人附和。
司马青衫站定,负手仰视牛威武,心里想着——
“友谊到位,风度也差不多够了,剩下的……”
嘭!
司马青衫屈膝一蹬,射天!
道场上留下俩尺许大洞,看上去,像是被加强版高升甲砸出来的。
“果真是夔牛气血!”
秦墨矩惊而起身,目光灼灼。
“若他能掌控此力,足以破境重生!”
为何如此说?
“他似乎……”秦墨染喃喃道,“可,可以飞天了?”
司马青衫的突变,令牛威武大吃一惊。
“神识竟然捕捉不到?”
好在我早有准备!
巨响声刚出,他心念一动,一张三境飞遁符破碎。
同时,三层防护光罩一闪,将他牢牢护住!
至此,牛威武心中大定。
“直上直下,不会飞遁,终究是我砧板上的……”
就在此时!
牛大维厉喝出声!
“小心!”
牛威武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心惊肉跳,还未有所反应,直觉道体一滞,周身灵力运转凝滞!
下一刻……
他又感觉脚踝传来剧痛,像是被何物束缚。
“不好……”
牛威武眼神惊恐,嗖的从屏幕下方消失。
但迎接他的不是地面,而是司马青衫一掌。
掌托牛威武脚底!
“啊……”
牛威武如遭重击,喷血飞天,惨叫声渐小。
司马青衫缓缓下落,仰视越来越小的对手,心中有些踌躇。
“打出高度,也做到了,接下来……是该给自己取个字了。”
惨叫声渐大。
牛威武落下。
司马青衫看准落点,右移三步,上前两步,平伸双臂。
嘭!
牛威武落在两根铁臂上,头和臀部狠狠一弯,险些断成三截,仰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都傻了。
“怎,怎会这样……”
“最后扰乱我灵力的力量,是,是什么?”
司马青衫双臂一斜,将其放在地上站着。
接着后退两步,拱手笑道:“比赛道友实力非凡……”
牛威武傻傻转头,看向司马青衫。
“赢了我,还讽刺我?”
他又想吐血,却吐不出来,似乎不到时候。
诶?不对。
“他叫我什么?”
继而,他又听得对手开口。
“不打不相识,重新介绍一下,在下司马青衫,字……友谊。”
噗。
沈青云喷了。
噗!
噗!
噗!
律部众人紧跟时事。
牛威武脑子里突然冒出上台前听到的一句笑话——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他傻傻看着满脸……友谊的司马友谊。
“大哥,你,你这样理解……”
身躯摇晃间,他转身看向沈青云,似想讨个说法……
沈青云回避视线。
“你还不好意思了?”
牛威武见状,直挺挺倒了下去。
“威武!”
牛大维瞬间出现在道场上。
秦墨矩后发先至,站在司马青衫面前,转头温和笑道:“下去吧,稍时有事问你。”
司马青衫拱拱手,也不说话,转身离开道场,来到沈青云面前。
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
牛威武都被爷爷弄醒了,沈青云才唏嘘道:“青衫啊……”
“小少爷。”
“表现得很不错。”
“谢小少爷夸奖,都是青衫应做的。”
“但……”
“请小少爷指正。”
“你就真……字友谊了?是不是有些草率?”
“小少爷赐字,青衫不辞。”
合着还是你手下?
牛威武闻言,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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