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里,李琳带着绿萼等候在殿外。
足足半个时辰后,才有宫女出来带了李琳进去。
自从孟映月的事情后,皇后就一直闭宫养病,也不曾召见众人请安。李琳倒是为数不多主动前来请安的。
走进寝宫,只见皇后高卧软榻,一块轻薄的毯子微微搭在身上,小腹肉眼可见得高高隆起。海德禄站在皇后身侧轻轻地摇着一把团扇,一个宫女跪在皇后脚边,正在给皇后捶腿捏脚。
李琳温顺地上前,跪倒在地,轻声道:
“嫔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打眼了一下地上的李琳,道:
“都免了你们请安了,李贵人怎么还来了?”
皇后没有叫李琳起来,李琳就一直温顺地跪在地上,她垂头道:
“娘娘体恤嫔妾等,免了众人来回奔波。可嫔妾却不能不思及皇后娘娘的辛劳。娘娘身怀嫡子,十分辛苦,嫔妾自然应该侍候在旁。”
皇后点点头,十分欣慰地道:
“你倒是个明白事理的。”
说着不禁就多看了李琳几眼,见她态度谦卑,姿态放得极低,不觉更加满意。轻轻挥了挥手,让李琳从地上起来回话。
李琳忙从身后取了食盒递上来,道:
“娘娘,这是嫔妾从西南带来的珍稀药材,对补气养血有奇效。还望娘娘笑纳。”
海德禄见皇后微微点头,挥手叫人收下。
正说话间,皇后嘶的一声,腿上被捏得一阵生疼。她眉头一皱就要发起火来,却意识到屋内还有李琳在,心头的火生生压了下去,眼神一凌,一蹬脚道:
“下去吧。”
那宫女吓得一哆嗦,见皇后并没有怪罪,庆幸自己捡回一条性命,赶紧连滚带爬地退出去了。
李琳看在眼里,缓步上前,道:
“皇后娘娘,嫔妾略同按摩之术。娘娘若是不嫌弃,嫔妾愿为娘娘按一按腿。”
“你?”
皇后疑惑地看着李琳,见她跃跃欲试,便眼神示意她试试。
李琳取了垫子跪在皇后脚边,先温了手,才轻轻搭在皇后小腿的穴位上,手法轻盈不急不缓,手劲不轻不重,才按了两下就叫皇后连声称赞道:
“不错,不错,本宫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高明的手法了。”
从前贵妃还是顺妃的时候,总是随侍在她身旁。皇后疲惫的时候,顺妃就会给她按上几下,疲累自解。
可自从她和顺妃反目成仇,宫务无人帮她处理,就连疲惫了想找个人按摩一下,也找不到合心意的。
不过,皇后如此想着,对贵妃的恨意就更深了一些。
眼下,李琳按得她十分舒服,不禁对她也刮目相看起来。
“你竟会如此技艺,本宫竟不知。”
皇后舒坦地躺在床上,看着李琳殷勤地伺候她。
李琳柔声道:
“嫔妾这些都是拿不出手的微末伎俩,如何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献宝。娘娘若不嫌弃,日后嫔妾每日都来为娘娘按摩片刻,可好?”
“如此甚好。”
皇后微微一笑,算是接纳了李琳的投靠。
屋外突然一阵嘈杂声响起,一个宫女脚步匆忙地跑进来禀告道:
“皇后娘娘,吉妃娘娘拉着胡贵人来了。说是要皇后娘娘替她评理做主。”
皇后面色一沉,她难得松开一阵,就有人来烦她。正要拖病不见,就听吉妃的大嗓门已经喊到了门口:
“皇后娘娘,您倒是评评理。这胡贵人在宫中横行霸道,无法无天。臣妾实在是没办法了。还请皇后娘娘为景仁宫做主啊!”
说着,人已经哭哭啼啼闯了进来。
吉妃左手拉着挣扎不休的胡瑶,右手拉着怯怯诺诺的姚思甜,进了内屋,见李琳也在,先是愣了愣,然后就不管不顾咚地一声跪在皇后跟前,哭道:
“娘娘,您瞧瞧,胡贵人把姚答应打成什么样子了。不就是姚答应伺候皇上一回吗?胡贵人犯得着这样欺负人吗?”
吉妃虽哭着,可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一边哭诉,一边就伸手去撩姚思甜的裙子。姚思甜阻挠不过,只得羞红着脸,任由吉妃将自己的双膝又展露在人前。
李琳看去,果然那藕段一般白嫩的双腿上,膝盖红肿异常。
胡瑶被吉妃按跪在地上,却十分不服气,一心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吉妃死死拉住,她挣脱不出,只得侧头骂道:
“姚思甜,她就是个小贱人。她以为伺候了皇上一次就了不得了,见了本贵人不行礼不问安,还态度傲慢半点规矩都没有。本贵人不过是教教她宫里的规矩,怎么了?”
姚思甜咬着下唇,眼泪汪汪地拼命摇头否认,委屈地哭道:
“嫔妾没有。”
她看着十分娇弱,一哭更是叫人心生怜惜。
吉妃看得更是心疼得要死,一个劲儿地哄着给她擦眼泪。
皇后本就对胡瑶厌弃得要死,原本早就不想再见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了是胡瑶欺负新人,更是气不打从一处来,怒道:
“胡贵人,本宫说过,后宫众人该当和睦相处。从前你就到处惹宛妃的麻烦,如今又去欺负新人,你简直放肆!”
胡瑶早知道皇后不待见自己,这段时间被皇后和珍妃冷落,她早就心中充满了怨气。此时见皇后不问事实缘由,一上来就对自己的兴师问罪,不禁心中更加寒凉。
她冷哼的一声,道:
“皇后娘娘,这次本来就是那个小贱人对本贵人不敬在先,本贵人出手教训她是应该的。叫她跪上一个时辰还算轻的。若是下次再这样,本贵人就亲自剐她耳光,打到她服为止!”
“住口!”
皇后一声呵斥。
而姚思甜更是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颊,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吉妃哎呀一声,撸起袖子就站了起来,怒道:
“你个狐狸精,还真长本事了!本宫今日如你所愿,也亲自教教你规矩!”
说着抡起手臂,就要左右开弓掌胡瑶的嘴。
胡瑶哗啦一下站起身来,伸手抓住吉妃的手臂,道:
“本贵人没有错,为何要被你平白无故地掌嘴?从前,你打得本贵人还少吗?”
吉妃虽长得圆润却虚得很,力气远没有胡瑶大。此时被胡瑶一捏,只觉手腕生疼。
她冷笑一声,道:
“贵人?!你的春秋白日梦做得够久的了,也是时候该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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