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晚显然也知道其中要害,眼中全是乞求:

    “娘娘,此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臣妾和他都将万劫不复。”

    贵妃点头应下。

    有了这个秘密在手,何愁江书晚不俯首听命于她?

    眼前这个女人这么聪明,又深得李佑信任和喜爱,对自己的大事只会有利。

    贵妃想了想又道:

    “你是如何猜出本宫要做什么的?”

    江书晚道:

    “不瞒娘娘,臣妾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一些娘娘的事情。”

    “什么事情?”

    “比如,娘娘从未被什么南蛮妖人掳劫,比如娘娘和二皇子其实一直被皇上囚禁在西山行宫…… ”

    江书晚盯着贵妃的眼睛,缓缓道。

    “你?!…… 你……”

    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比方才听到萧策是江书晚情郎的消息还要震惊。她原以为,江书晚只是凭着她的聪明才智猜出她要谋朝篡位,却没想到,江书晚竟连这样隐私的事情也知道。她不禁一时失语……

    江书晚伸手轻轻搭在贵妃的膝上,轻声道:

    “娘娘,您受过的苦臣妾都知道。您和二皇子在行宫消失,臣妾心急如焚,暗中托了萧策去寻找。他从行宫一路寻去,一直寻到了南蛮边境,可还是一无所获。

    当时,上柱国已经带兵向南蛮宣战。萧策闻讯后,以他对皇上的了解,有了大胆的猜测。这才返身又寻了回来,并最终在西山后山的地牢里找到了娘娘的踪迹。

    他同臣妾说,那日娘娘冲出牢笼,他本想上前营救。可奈何灰袍人实在太多,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传了消息回来给臣妾。”

    贵妃想起那日,她逃出地牢,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红枫,层峦叠嶂,无比秀美。可也只是惊鸿一瞥,才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又被押回了地牢。

    原来,那个时候萧策竟潜伏在山林之间么?

    “臣妾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震惊不已。可臣妾没有能力救娘娘出来,只得又传了信,让他一直在外保护您。娘娘,臣妾对不起您,臣妾早知道娘娘受尽了磨难,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江书晚一张巧嘴,巧舌如簧。将当日萧策之功,添油加醋,全都变成了萧策是受命于她行事。

    听到这里,贵妃再也止不住内心的苦痛,悲泣出声。

    从前,这个秘密无人知晓,所有的苦难她都只能自己扛,再苦再难,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她的痛、她的恨,无人能理解!

    可现在,竟有人从一开始就知道,竟还派人一直在苦苦追寻她的下落,找到她之后,又一直默默在旁守护。

    贵妃心中所有的委屈,好像洪水终于有了泄洪的缺口。

    她一把扶住江书晚,将她从地上托起,哭道:

    “傻妹妹!你竟到今日才同本宫说。你知不知道,本宫竟差一点就杀了你!”

    江书晚抱住贵妃,痛苦失声:

    “好姐姐,您太苦了。臣妾如何忍心再来揭您的伤疤。臣妾原本想着,等上柱国回来,就有人替姐姐撑腰做主了。姐姐,是妹妹无能……皇上他做出这样伤害姐姐的事情,妹妹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做什么呢?”

    贵妃默默流泪,她以为此生的泪都已经流干了呢。

    “就连父亲都被他骗得客死他乡,尸骨无存,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什么?上柱国?姐姐,您的意思是,上柱国竟是皇上杀的?……”

    江书晚猛地推开贵妃,看着贵妃惊声问道。

    贵妃无比沉痛地点了点头,恨得咬牙切齿:

    “你的父亲,我的父亲,都被他害死了。妹妹,今日本宫要他为他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本宫要他偿命!本宫要换了这天地!”

    “可是,姐姐。你我势单力薄,如何能做到?还有,外头禁军、还有城防营都在,怎么可能呢?”

    “不必担心。到了子时,一切自成定局。”

    贵妃转悲为喜,掏出手帕替江书晚擦干了眼泪。

    “子时?”

    江书晚再要问时,贵妃却一摆手,再不多言。她一边让人收拾残局,一边收拾脸上的泪痕,道:

    “好妹妹,咱们出来久了,该回去了。不然他该起疑心了。”

    江书晚也整理了一下仪容,扶着贵妃道:

    “姐姐放心,今夜咱们姐妹齐心,其利断金。姐姐有什么需要妹妹做的,尽管吩咐就是了。”

    贵妃却拍拍她的手道:

    “不用,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同平时一样,陪在皇上身边就好。”

    说着已经拉着江书晚出了后殿,往宝华殿走去。

    江书晚微微侧头,看到后面那些宫女太监已经收了武器,换上一脸人畜无害的职业假笑,跟在后面一起走来。另有一位宫女拍醒了红绡,正扶着一脸懵逼的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回到宝华殿,李佑果然嗔怪道:

    “两位爱妃,去得也太久了一些。眼看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子夜了,再迟可就要错过灯塔点灯仪式了。”

    贵妃笑道:

    “皇上恕罪,是臣妾多喝了几杯,身子有些不适。方才妹妹陪着臣妾在后面看了一会灯,醒了醒酒。”

    江书晚搀着李佑,笑得甜甜,

    “皇上,是臣妾缠着贵妃娘娘多看了一会花灯。臣妾从前在江府的时候,没机会去街上看灯。今年这样的灯会,臣妾还是头一回见,新奇得紧。”

    李佑抚了抚江书晚的后背,柔声道: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晚儿喜欢花灯,往后朕年年都办灯会,带你一起看,可好?”

    江书晚点头应好。却见李佑努嘴冲着她身后问道:

    “这小妮子又怎么了?”

    江书晚回头看,只见红绡两眼发怵,站在那里摇摇摆摆,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笑道:

    “她呀,走路不长眼睛,方才不小心后脑撞在一根木桩子上了。只怕现在还晕着呢。皇上,不如让她下去歇会儿。”

    李佑点头道好。

    江书晚又看了一眼贵妃,贵妃颔首。方才那一闷棍打得着实有些狠了,只怕红绡这会子还是晕的,这会让她下去也好,免得待会儿撑不住倒地上坏了事。好在方才她一直都是昏迷的,自己和宛妃的谈话内容,她也没听到,就算下去了,也不怕她乱说话。

    见贵妃同意,江书晚忙招手示意红绡过来,道:

    “你找个地方歇会,要实在疼就让安子给你敷点药。这边你让汀兰过来伺候就行了。”

    贵妃挥了挥手,一个宫女应声上前。只听贵妃道:

    “你陪着一起去吧,路上照顾一二,别又摔了。”

    红绡两眼猩红,揉了揉疼痛的脖子福了福身子,迷糊着应了声“是”。这才在那宫女的搀扶下转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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