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院中
若麟低下头去,没说话。算了,他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毕竟是木槿山的事,与他们释迦魔岛又没有什么关系。
楚梦承倒是笑了笑,“话确实不能这样说,梵离长老的意思我也能明白,犯了错的弟子,确实是该罚的。”
“不过今日那条怪蛇的样子,梵离长老你也看到了,那确实不是寒墨弟子平日里的作为。”
“所以我的意思是……”
“寒墨弟子会不会被什么人操控了?或者是他体内的剧毒溶桔还没有消除干净?亦或者是他的身体里出现了什么不好掌控的灵力?”
“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若麟抬头看了过来,“这倒是不错的,楚长老说的这些顾虑也是有的,我们确实应该探查一番。”
虽然这确实是木槿山上的事,与他们释迦魔岛没有关系,但他毕竟是仓龄山的长老,有权利多说几句。
一直没有说话的暝澜站起了身,他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楚梦承与若麟,没说话,面上更没有喜怒,但是二人亦是能感知到他面容下的不悦。
二人纷纷低下头去,找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没再说话。
暝澜这才将视线落到画溱颜的身上,问道:“画长老打算如何?”
他们再怎么争论怎么分析都是没有用的,毕竟此事是发生在木槿山上,他要问的人,自然也是画溱颜。
画溱颜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没有回他。几人都没说话,在默默的等着他。
看来,此事画长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放在以往,凡是哪位弟子发生此类事件的,他不是说打死就是赶出山门去,永不录用,现在他不仅没有正面回应此事,还在考虑此事如何抉择,如何平衡,这倒是有点不像他了。
其实画溱颜有想过将寒墨直接打死或赶出山门去的,但是他在来这长老院之前,他的大弟子与二弟子同时拦住了他,与他说了些话。
现如今,龙生与花容说的话还在耳畔回荡。
“师傅,您可一定要保下寒墨师弟啊,他如今所做的这些,都不是他自愿的,他根本就不清醒。”
“师傅,您一定要救他,寒墨师弟自打入山以来,所受的苦楚已经够多的了,如今确因自身不受控制而伤了当值的弟子,他心里想必也是悔恨当初啊。”
“如若您要不救他,那天下之大,可就无人能救他了。”
“师傅,您要救他啊,如若不然,他可就要像沐阳师弟一样死在您的眼面前了。”
“您……您也不想再看到下一个门下亲传弟子像沐阳师弟一样,死在您的眼面前吧?!”
沐阳!!画溱颜虎躯一震,瞳孔不由得放大。
沐阳是他门下的亲传弟子之一,进山排在花容的下面,算是他门下的第三大弟子。可是距离他开始收亲传弟子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自己门下的第三大弟子死了多少个了,就连名字他都快记不清了。
沐阳是近十几万年才收入木槿山的,旁的长老培养一个亲传弟子需要几十万年或者近百万年的时间和精力,才会招入第二个亲传弟子入门,而他却不一样,因为他的亲传弟子除了龙生与花容之外只能坚持十万年左右,所以他几乎每二三十万年就会招入一个新晋的弟子入门。
因此,这便成了近些年来被人诟病和讽刺的地方。其实他自己,又何尝想要这样的结果呢。可偏偏到最后,结果不遂人愿,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不是伤的伤……就是此生不复相见。
若寒墨弟子要是再像这几位弟子一样死在他的眼前——
不,他不允许!!
画溱颜猛地站起身来,抬头看向主位的暝澜,高声:“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否则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子。”
“画长老?”
几位长老略有些惊愕,想不到画长老此番也要秉公执法,公正严明,就连门下新收的寒墨弟子都不护着了。
倒是暝澜站在大殿之上,处变不惊的问他,“画长老想如何真相大白?”
“彻查此事,若寒墨弟子真的是灵力紊乱或是旁人操控,那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是吗?”暝澜甩了下袖子,抱起了双臂,眉宇间带着些思量。
他没什么变化,倒是其他的三位长老不淡定了。
“什么?”
“画长老是说寒墨弟子此番所作所为,都是…都是有其他原因的,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画溱颜沉了声,没说话。显然也是认同梵离长老说的这句话的。
梵离嗤笑一声,心底有些浓浓的怒火在燃烧,面上却极具嘲讽道:“这怕是不妥吧,若弟子犯了错,都归咎到灵力紊乱,他人操控上面,那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按照画长老您这话的意思,改明儿我杀了哪个弟子,都是旁人指使我的,与我自己无关?”
若麟跟着点了点头,“此事确实有点不妥……”
身旁的楚梦承皱着眉头,隔着底下的衣袖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若麟正说着话呢,便觉自己的衣角被人忽然拽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侧过头去,正见楚梦承歪着头看他,似不经意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以此来遮住眼眉下的表情。
好像在说:你多管什么闲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若麟瞬间顿悟了,楚梦承是在提醒他别胡乱插话,如今宗主大人开了口,显然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就没有必要发表自己的看法了。
若麟立刻抬头看向他们,话锋一转,“但、但是画长老与梵离长老说的都对,此事确实棘手,不好处理。”
楚梦承微咳嗽了一声,放下了手臂,不自在的挥了挥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以此来掩盖自己不自然的神情。
“但…但凭宗主大人定夺。”
若麟长老生怕得罪人,所以将局面搅和了,谁的话都不反对,谁的话都赞同,最后还将决定权重新抛回了暝澜的手中,既合情合理,又理所应当。
楚梦承也重重的点头,义正言辞道:“嗯,对,还是宗主大人您来决定吧。”
暝澜何尝没看见他们二人的小动作,但是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四山平衡,各方利弊他都得做考量。
可是如今寒墨弟子一事……
“竟然画长老想查,那便全权交由画长老处置,这人是杀是放,也交由木槿山来决定。”
画溱颜连忙低身行礼,“是,木槿山遵令。”
梵离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急声:“宗主大人,此事万万不妥!那寒墨弟子可是木槿山上的弟子,若是由画长老来处理,焉有护犊之情?”
“杀人的和被杀的都是木槿山上的弟子,难不成此事交由梵离长老去办,方能服众?”
暝澜的话音有些低沉,虽然他一贯说话行事作风都是如此风格,可是梵离还是能感受到他话里话外所携带的逼迫和不悦。
她忙佛袖行礼,“梵……梵离不敢。”
此事交由她处理,反而没道理,又不是她梵音阁发生的事,她如何插手?她要真接下了这个差事,恐怕寒墨死不死,她都要先被人诟病一番了。
暝澜背过身去,挥了挥手,满脸的疲惫道:“好了,都出去吧,上元节之前,都不要过来烦我。”
他真的累了。
每天处理他们这些破事,实在是令人头疼,厌烦。
几人弯身行礼,“是,我等告退。”
梵离咬碎了牙,第一个转身离开了长老院。呵,弄到最后,只有他们梵音阁的弟子罪该万死是吧,其他的弟子犯了错,要么是有缘由有苦衷的,要么就是被人陷害栽赃的。
好!
当真是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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