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启兵突然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田启兵现在是协管信访办,他安插在信访办的内线工作很是不力,让田启兵的工作很是被动,这也引起了童肖媛的不满。
为了改变这一不利局面,田启兵提议将纪光廉安插到信访办工作。
将纪光廉安插到信访办是要对付赖氏家族的。
纪光廉可不可靠,至关重要。因为这关系到全局。
童肖媛虽然知道纪光廉是李初年的好朋友,但童肖媛对纪光廉并不是很了解。
童肖媛就决定和田启兵一起亲自找纪光廉谈话。如果纪光廉真是可靠之人,那就将他安排进信访办。如果不可靠,那就让纪光廉靠边站。
纪光廉是否能取得童书记的信任,这就成了关键。
因此,田启兵才突然开口说了这番话,目的就是提醒纪光廉,不要口是心非,要坦诚实在才行。
即使田启兵不这么提醒纪光廉,纪光廉也会据实回答的。
纪光廉的一根筋脾气性格,比赵敏还要厉害的多。他根本就不会说谎。
纪光廉道:“不后悔。”
童肖媛当即又问道:“真的不后悔?”
纪光廉很是坦然地道:“真的不后悔。”
“为什么?”
“耿林那人实在可恶,他太自私自利了。初年将盆景公司交给他,希望他能为南荒镇做出更大的贡献。可他屡次出幺蛾子,不是给初年出难题,就是扯初年的后腿。气的初年好几次都要撤了他。初年已经给了他很多次机会,希望他能改过自新,但他就是屡教不改。初年工作那么忙,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和他扯淡?我实在是气不过,才动手打了他。即使将我的职务一撸到底,我也一点儿不后悔。”
纪光廉的这番话,让童肖媛很是满意。她也看出来了,纪光廉的确是像李初年说的那样,刚直不阿,是个可以重用的人。
童肖媛道:“光廉同志,你认为咱们苍云县发展亟待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纪光廉道:“整顿吏治。不把吏治整顿好,苍云县根本就发展不起来。各个乡镇要整顿,县里更要整顿。有些人身居高位,不干人事。这些人早就该都撸下来,让他们统统滚蛋。”
纪光廉的这番话太过尖锐,虽然说的刺耳,但却是事实。
童肖媛忍不住差点笑了起来。因为官场中能像纪光廉这么说话的,实在是太少见了。
田启兵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再次小声提醒道:“光廉,说话注意点,这可是童书记找你谈话。有些话说的婉转一点,不要这么刺耳。”
纪光廉道:“刺耳?我不觉得刺耳啊。田书记,你刚才不是说让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吗?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童肖媛对田启兵道:“启兵书记,你不要打断他的话。光廉同志,你接着往下说。”
纪光廉道:“有些人身居高位,但确实是不干人事。离了钱啥事也不干,桥都修不起来了,还想扭转乾坤?”
童肖媛和田启兵都不禁一愣,因为纪光廉这话似有所指。
童肖媛和田启兵也都猜到了纪光廉说的是谁。但如果纪光廉把人名说出来,就不太合适了,含沙射影却是恰到好处。
童肖媛看出来了,纪光廉不但刚直不阿,还很是愤青。
但愤青也有愤青的好处,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也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看来将纪光廉安排到信访办是再合适不过了。
童肖媛扭头看了看田启兵,道:“启兵书记,接下来你和光廉同志谈吧!”
说着,童肖媛起身朝外走去。
纪光廉有些发懵,纳闷地问田启兵:“童书记怎么突然走了?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你没说错什么,但你小子就是个愤青。”
“启兵书记,我甘愿当愤青。只有愤青才能荡涤官场污垢,也才能让社会进步。”
“你小子还挺会狡辩的。”
“我这不是狡辩,是实事求是。我没说错什么,童书记怎么突然就走了?”
田启兵忍不住笑道:“童书记对你的回答很满意,你已经取得她的信任了。接下来是我和你谈。”
纪光廉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们是在试探我啊?”
“注意你的用词。什么试探?这是组织对你的考察。”
纪光廉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好,考察就考察。你们这些当官的,说话就是文绉。比如明明是血雨腥风的战争,却要说成是斗争。战争是残酷的,但把战争说成是斗争,就显得很有文化气息了。”
田启兵装作生气地道:“我再给你加上一句,不但很有文化气息,还更有格调了。”
“对,的确是更有格调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田启兵脸色突然一凛,道:“光廉,我现在代表组织找你正式谈话。”
纪光廉急忙脸色凝重,也认真了起来。
“信访办工作很是不力,童书记对此很不满意。我现在是协助县人大分管信访办,把你安排到信访办,也是我的主意。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我哪知道啊。”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到了信访办之后,密切监视信访办主任宏军的一举一动。这个人很不靠谱。除此之外,还要特别关注举报信的针对性。有啥事直接向我汇报。”
纪光廉小声问道:“启兵书记,宏军这人不靠谱,主要指的是哪方面?”
“问的这么清楚干吗?”
“不问清楚我怎么开展工作啊?”
“那我问你,你刚才说的桥都修不起来了,还想扭转乾坤?指的是谁?”
“启兵书记,不要断章取义好不好?我前边还有一句更重要的话呢,你怎么给省略掉了?”
“离了钱啥事也不干?”
“对,这句话是最重要的。单看后边两句话是猜不出谁的。但要把这句话加上去,就基本上很明确了。”
“离了钱啥事也不干,桥都修不起来了,还想扭转乾坤?这是不是就全了?”
“对,这就全了。嘿嘿,启兵书记,你应该能猜到我说的是谁了。”
“别和我打哑语,到底是谁,你直接说出来。”
“一个姓黎,一个姓钱,这就叫离了钱啥事也不干。云中的桥,虚无缥缈,怎么能修得起来啊?还想扭转乾坤,那更是扯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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