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神殿。
随着楚岩消失在一片湛蓝色的星海当中，虚空方才一阵波动，随即有着数道身影连续闪现而出，降临万里之外。
“刚刚那道身影是星神？”
“应该是！”
“星神真的没陨？”
“当年那一场神皇大战，惊天动地，一场大战，万星陨落，诸天尽毁，难道那样还没有陨么？”
“不好说。”袁王微微摇头：“神皇之境，对吾等而言依旧遥不可及，神秘不测，高不可攀，神皇究竟拥有怎样的手段谁也说不准。”
“可就算是神皇，神途被毁，万道不存一，难道还能复苏？”北洋王不解道。
他也是界王，自然明白道法的特殊与神秘。
所谓神途，最神奇的力量便是自身化道，道不灭，便为永生，哪怕真身被毁，依旧可以通过数十万年的时间去重塑，重新归来。
可星神之陨，是神途都被击碎的，那一战时还尚未换天，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人，即便是如今回想起当日一战，仍然记忆犹新。
万星坠落！
诸天星辰齐悲鸣！
这样的情况，星神还没有死？
袁王摇头：“神途破灭若是换在外界，应该是寂灭的，万千道义皆消散。但此地乃道之始愿之地，神秘莫测，很多东西是吾等也无法看透的，或许寂灭了的道，还能够重新诞生也说不准？”
诸人疑惑。
“盯紧吧，新道出现在即，吾等为了这一天等了太久，切莫在出现任何差池。”
众人点头，身形隐匿虚空，却一直死死盯着星神殿。
有楚岩的一句威慑，他们真未必敢去窥探星河上发生了什么。
但笼罩星神殿还是有必要的。
只要楚岩归来，他们马上就会发觉。
——
星神殿，星河图卷。
楚岩踏凌霄而上，当他置身于一片星海之中，那白发苍苍的和蔼老人就在眼前。
“来了！”星神轻笑道。
默默走上前，楚岩看着老人忍不住问道：“前辈可还真的存在？”
星神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他还好吗？”
楚岩怔下，但很快便明白星神所指之人：“前辈说的是古月前辈吧？很好，如今古月前辈也在天界帮助晚辈，前一阵子古月前辈还找晚辈说想要重建星神道统，在天界建造一处星楼，传道星法。”
星神怔下，突然失笑：“几十万年……那不争气的小子竟是悟出一条正道了吗？当年，他可是很瞧不起星道的。”
“为何？”
“哈哈，说来也是家中丑事……当年本皇执掌诸天星辰，可他却说，星辰又如何？终究是受限于天道之中，老朽比不过天。”
楚岩楞下，古月还说过这种话？
星神笑道：“其实也自然，在那个时代……天，确实很出色，优秀于吾等，第一个成皇的人是他，第一个想要打破固守成规、改天换地的人也是他。他就像是一个老大哥一样，永远都走在我们前面一步。”
“前辈，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据我所说，换天乃是诸皇达成的共识，可为何……”
“为何还会有创世神庭一战，我被击杀是吗？”
楚岩点头。
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按照他对历史的理解顺序。
应该是：荒古时期，邪窟时期，九皇当道，创世神庭，随后神庭灾变，星神寂灭，开辟后天。
但他一直想不明白一点，这些历史几乎都是连贯的，像先是荒古时期的开天辟地，随后有了邪窟诸皇证道，九皇开创神庭，然后发现万道有缺，改天换地，开创后天。
唯独一个不连贯的地方，就是星神之陨一战。
很突兀。
那一战究竟因何而起？
关于此事，楚岩曾问过一些人，有人说是星神发现了天皇的秘密，所以天皇才会迫不及待的出手诛杀星神。
可究竟是什么秘密，才能让天皇不惜造成那么大的一场浩劫去诛杀星神？
星神叹息一声：“那一战，迟早会发生，不是我，也会是人。”
“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这天地循环的道理吧？如今天地失衡，力量越来越稀薄，这已经不光是新道这么简单了，而是这个世界只要有吾等修行者，便迟早会出事。”
楚岩点头，他不久前还考虑过这个问题。
天道有轮回，唯有当做一个圆圈，首尾相连，这世界才会无休止的运转，可一旦圆圈出现断层，那么就变成了单向的。
迟早有一天这世界会枯竭。
“其实在上古年间，吾等便发现了这件事。”星神讲道：“这世界只要有修行者，那么天地迟早会崩塌，修行者逆天而为，在偷窃这世界的力量，并且修行者寿元太长了，偷窃来了，就不会归还了。”
“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这天地的力量会被消耗一空，那时候，就是这世界枯竭的时候。”
楚岩点头，这一点他明白，但他还是不解：“可这与那一战有和关联？”
星神失笑：“你认为……我若不死，这所谓后天，真的还能平稳运转五十万年？”
“我若不死，这天下，真的还会有今天？”
楚岩楞下。
什么意思？
星神突然收敛之前的温和，微微颔首，露出桀骜与狂气，那是神皇专属的骄傲，他双手背负，却仿佛可一念摘日月，一念夺星辰，仿佛只要他愿意，这天地都要为他暗淡失色。
“我若不想死，天，真的就能杀我吗？吾乃星神！”
此言一出，楚岩内心再次一颤。
星神，并非天皇所杀吗？
“前辈，究竟……”
“你不是猜到一些了吗？”星神看向楚岩，露出一抹温和：“你知道么，本来在神迹中我看见天的一刻，我以为我当年错了。但如今看见你，看来，至少这个错误还不至于无法弥补，还没那么无药可救，哈哈！”
“你猜测的没错，吾乃星神，没人杀过我，这天地也无人能杀我，吾是为这天地平衡、火种之延续而牺牲！”星神这一刻十分的骄傲。
“五十万载前，这天地已然失衡，灵气枯竭，力量匮乏，那时其实吾等便知道，这天地怕是运转不了多久了。”
“太多人在无尽的索取，却不懂得回馈，天地一点点的枯竭。”
“你要明白，在荒古到创世神庭期间，强者不断涌出，可在往后，便很少有人能继续修行了，没有力量了！”
“天地枯萎了。”
“也有太多人疯狂了，为了修行不择手段，食人肉、饮人血，大家都疯了。”
“那个时候，想要继续延续这天地，必须要有牺牲！当年天提议，改天换地，其实我也是支持的。”
“但那个时候的天地灵气实则便不足以维持换天了！”
“所以我牺牲了，我将一切归还于这天地，将一切都赌在了新的时代里。”星神平静说道。
楚岩内心震撼。
这……才是星神陨落之真相吗？
星神，并非被任何人所杀。
星神，是自愿陨落的吗？
“也就是说，后天五十万载，皆因前辈的力量在运转？”
星神微微一笑：“算是吧，那个时候吾等九人便发现这天地枯竭，必须要有一个解决办法，否则的话，大道一旦真的崩塌，我们九人也无法幸免。”
“当然，当时天也提议过，杀一些人，譬如一些界王级的强者，将他们的力量归还天地，也一样足够维持一段时间。”
“可……他们何错？”星神自嘲一笑：“况且这天地大部分的力量其实都是被吾等九人所夺走了，界王，就算能延续，但也只是短暂的，所以我们中必须要有人牺牲。”
“所以，我选择了牺牲。”星神笑道。
“可我听闻，当日有一战……万星陨落。”
星神淡然一笑：“那一战……假象罢了，我也算是成全了天，他要换道，必然要笼络人心，若被世人所知，是我之陨落成全了这天地，天的道统必会出现争议。”
楚岩沉默。
这一刻，他对星神充满钦佩。
无私！
他敢保证，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星神绝对算是最无私的那种人。
仙域曾说，秦若梦是一代神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然时至今日，楚岩其实是明白的，秦若梦也是有私心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铺路。
可星神没有。
他是真的无私。
为这天地牺牲，却不带走一点功名。
“可天皇却辜负了前辈……”楚岩低声道。
“是。”星神没有否认，叹息声：“但可以理解，他也曾做了很多，没有他，可能就没有吾等，没有如今的修行界，让他真的牺牲，他自然不会愿意。”
“好在，还有你。”星神看向楚岩，再次露出和蔼的笑容：“在你身上，我重新看见了希望。”
“那前辈现在的状态是？”楚岩再次疑惑，按照星神的话说，他是真陨落了的，那现在这又算是什么？
“一缕残魂吧。”星神叹息声：“星途崩溃，我也本以为会彻底陨落，但终究是到了神皇级……想死也难，还是在这世间留下了一些痕迹，邪窟与世隔绝，反而保护住了我的这一截星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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