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宅院的大门，杨谦眼前是数以千计万计的老百姓。
有衣衫褴褛的，也有粗布短打的，还有少部分衣着相对体面的。这些人聚在一起，看着站在大宅院门口楼梯上的杨谦。
“求求大人救救我们！”
“大人，帮我报仇啊！我老婆孩子都被七宝山的妖邪吃掉了！”
“求求大人了！”
“大人，行行好，帮帮我们吧！”
这是杨谦第一次感受到被如此多的人恳求。甚至一开始的杂乱很快变成了统一的一句话：求求大人救救我们！
说着说着，这些人还跪了下去。很多人甚至都在哭泣，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悲惨的往事。还是对于看到希望的紧张，又或者喜极而泣。
老百姓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还一股脑的出了城，对杨谦的位置如此清楚？
杨谦扭头看向同样跪伏在地的闻青。
“是你将他们聚拢过来的，对吧？”
“是的大人！下官知道大人无意掺和卞下的事情，应该另有打算，但卞下的百姓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前些日子七宝山和玉竹林又来收税，他们收人头税。以前是在城外收，后来进城收，甚至视城防为无物。
一次十人杀一人，下次十人杀两人，不消几次，城内就将油尽灯枯，他们就会用秘法催生城内百姓
别的地方是苦不堪言，卞下这边是地狱现世！
大人！下官就明说了，此事乃是府主肖大人让属下给您卖惨，逼迫您去找七宝山和玉竹林的麻烦，其中阴谋我一说大人应该就明白了。
可是下官还是这么做了，实在是迫不得已！
求达人怜悯！就算日后还有别的势力染指卞下，只要不是七宝山和玉竹林这样的恶物就行！
事后大人若是心里有气，大可杀了闻青出气。
求求大人了！”
这一下又把杨谦整得有些不会了。他没想到对方直接自曝自己就是受了肖苍昱的指使故意挑起这些百姓求生的渴望，然后利用杨谦心里想要“一正乾坤”的态度，迫使杨谦主动去找七宝山和玉竹林的麻烦。
跟白骨岭和三十三洞一样，七宝山和玉竹林都是万里竹海中缠丝洞和飞云谷的手套。灭了白骨岭和三十三洞就已经让杨谦跟缠丝洞和飞云谷站在对立面了，更不用提之前在善堂停尸房里拒绝了对方的拉拢。
如今再把七宝山和玉竹林给扬了的话，无疑会加快对方的报复到来。以至于杨谦很可能会两面受敌。
所以杨谦本来是准备先把肖苍昱给解决掉的，毕竟先安内是最稳妥的办法。
可现在被闻青这么一弄，看着眼前上万人跪伏在地哭泣着请求自己的庇护，杨谦原本深深皱起的眉头却反而舒展开来。
“尔等不用苦苦哀求，双庆府内乾坤混沌，民在水火，这本就不该有！我来了，必然不会放任不管。白骨岭和三十三洞没了，再差也能给当地的人享受一段安稳日子。
如今既然来了卞下这边，那也不会就此离开。
尔等先回去，相信我，会给你们一个安稳生活的卞下城的。”
杨谦声音不大，但用上了法力，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同时声音里含了镇魂的手段，平复这些人的情绪也有奇效。
“回去吧，生活还要继续。干各自该干的事情，比如清理那些噬人、杀人的妖邪和贼匪本就是我之职责。
相信我。”
随着杨谦的劝说，围着庄子外的人群开始散去。而杨谦也回到大宅院内，一边让人开始收殓内卫的尸体，一边屏退的不相干的人，在后院的一棵大榆树下听闻青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人，下官明白大人您对双庆府这边官面上的人有多不信任。但请相信下官，这里的官并不是全都烂了，也有很多人心里还是期盼着国朝可以来拯救这片荒芜的地狱。
大人，闻青愿意一死求大人拯救卞下的这些百姓！他们真的太惨了”
闻青跪伏在地。不是杨谦要他跪，而是他自觉逼迫了杨谦，想要跪着以谢罪。
当然，那面目的正色，似乎杨谦点头，他真的愿意一死了之。甚至神情里还有一丝丝渴望解脱的意思。
随着闻青的讲述，杨谦心里那些压抑多时的火气又有些冒头的征兆。
比起桃城里被肆意掠食，还弄了一个“肉钱”来苟延残喘同流合污，以及平城里被当成猪圈，想杀就杀。卞下的老百姓的确要惨得多。
而掌控着卞下的七宝山和玉竹林两伙势力也要嚣张残忍得多。
桃城、平城讲究各“细水长流”，其实卞下这边也讲这个，只不过方式不同。
七宝山和玉竹林更喜欢暴力收割，甚至不介意屠戮半城，反正就是开吃了，那就要吃個过瘾，没细嚼慢咽的说法。
吃得差不多了，那就用法宝催生，强人欲望，催动生产，让剩下的人沦为可悲的牲畜。
这其实不可持久。但有肖苍昱的帮助那就不一样了。
这边的新生儿送去别的城，从别的城有调来青壮年继续生，取长补短了属于是。
闻青若是同流合污倒也罢了，但他过不去心底的那一关。但又无能为力，整日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城里的人多活一天是一天。
“卫戍呢？”
“卫戍帮凶而已。”闻青提起卫戍，眼珠子都是红的。
“杀我亲卫的人是谁？”
“下官不知道。不过大人若想晓得，可以去城里唯一的一家酒楼，那里面有狐族的摊子，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消息。”
“那好，回城吧。我要先捋一捋手里的事情。后面的事不能急。”杨谦暂时选择相信闻青。至少以他的识人经验，闻青明显要比之前遇到过的李一府和匡俞更真诚。
而且就算闻青是演的，卞下的百姓之苦却是装不出来的。杨谦说“不急”就是要在卞下逗留几日，看看这边是不是真如闻青所言的那么凄惨。同时也看看会不会有人趁他落单的时候往他身上动什么歪脑筋。
不过听到“狐族”二字，杨谦还是有些意动。他明白说的就是胡鸣所代表的双庆府内游离在主要势力之外的一伙妖修：天音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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