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北戎来犯,他将精力都放在了军营的后勤补给之上,暂停了对邺城的查访,几个月前回京时,他跟我说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

    那他三年都在那里做什么?

    云卿压根就不信那狗东西的鬼话。

    裴玄此人疑心重,爱耍小聪明,心术还不正,要他忠君爱国,那是痴人说梦。

    “即便他没查出邺城的所有布防,也应该掌握了一些重要的情报,而这些情报对攻打邺城至关重要。”

    萧痕点点头,“所以朕打算去见见他,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反正是粒弃子,能得到情报更好,若不能也没关系,最多就是浪费些口舌。”

    云卿想跟他一块去,可考虑到两人同时现身会刺激到裴玄,又堪堪忍住了冲动。

    “行,那陛下小心点,别让他近了您的身。”

    “嗯。”

    …

    地牢。

    自上次云卿特意嘱咐花蕊夫人别让裴玄好过后,看守的小厮便死命的折腾他。

    一个多月过去,他已经折磨得瘦骨嶙峋。

    萧痕来地牢之前,花蕊夫人命小厮给他简单清洗整理了一番。

    人是收拾干净了,可哪还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庆国公府世子,先帝爷钦点的探花郎,永宁侯的乘龙快婿,原本该有着大好的前程,在朝堂一展抱负。

    如今却如同蝼蚁似的,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苟延残喘。

    天之骄子,愣是叫他霍霍成了丧家之犬。

    放眼整个盛京,怕也是独一份的。

    头顶有阴影笼罩而下,裴玄依旧坐在地上,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月余的囚禁,已经磨平了他的心性与意志,叫他整个人都变得迟钝起来。

    直到淡淡的龙涎香钻进鼻子,他才有了反应。

    实在是这香印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叫他终身难忘。

    怎能忘记?

    他曾一次两次三次在云卿那贱人身上嗅到过,那是她背着他偷人的铁证。

    抬眸间,对上帝王威严的面容,他扯唇一笑,用着干涩难听的声音道:“哟,她的姘头来了。”

    说完,他伸手抓住铁栏,咬着牙缓缓站了起来。

    在这野男人面前,他不想示弱。

    帝王又如何?染指臣妻,荒淫无道,必将遭千夫所指,万古唾骂。

    萧痕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淡声开口,“朕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机会?

    裴玄哈哈大笑,死死攥着铁栏,面容狰狞扭曲。

    “四年前就勾搭在了一块,碍于先帝忌惮,不敢结亲,于是将人塞进我的后院,

    新婚夜召我入宫,把我调去邺城办差,与她暗通款曲,行苟且之事,

    若这便是你说的机会,请恕我无福消受,因为没人愿意戴这绿帽。”

    听他这么一说,萧痕也懒得再解释了。

    三年前调他出京的是他,三年后与那女人纠缠的也是他,而结果深得他心。

    强夺臣妻又如何?

    这骂名他认了!

    “交出邺城的布防图,朕饶你不死。”

    裴玄愣了愣,待反应过来后面容变得更加的阴冷。

    他恨透了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恨他明明染指了臣妻,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恨他明明有所求,还用着发号施令的口气。

    凭什么?

    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昏君,玷污了他的妻,凭什么还在他面前端着架子?

    “想要邺城布防图?”他一边狞笑,一边开口,“可以啊,你亲手杀了云卿那贱妇,我画给你。”

    萧痕理了理玄色衣袍的袖口,慢条斯理道:“或凌迟处死,或交出布防图,二选一,你考虑考虑。”

    说完,他转身离去。

    裴玄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一双眸子充斥着粘稠的血雾。

    他想用最狠毒的话语咒骂,可帝王那不屑一顾的背影好似尖刀利刃,戳碎了他最后一丝骄傲。

    骂又如何?

    除了解一时之气,还能得到什么?

    他不想死,哪怕如今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他也不想死。

    当初藏着那份布防图不上报,不就是想在关键时刻保自己一命么?

    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我选后者,我选后者。”

    帝王冷嗤了一声,就这种没骨气的东西,他当初怎么会认为他立功回来后,能给她体面尊贵安稳的生活?

    真是……抬举了他!

    …

    因着安国公秘密前往了北境,盛京无人压制右都督司马丞,萧痕决定带着云卿即刻启辰回京。

    好在花蕊夫人办事周到,早在昨日就命下属收拾整理好了行囊,不至于太仓促。

    云卿来时孕吐得厉害,只坐了三日船就走陆路。

    如今她不再害喜,于是提议帝王全程航海,这样可以缩短两日时间。

    萧痕命顾院首给她把脉,确定她能坐船,不会出什么问题,便采纳了她的提议。

    五日后,御驾抵达盛京。

    他是瞒着所有朝臣悄悄回来的,入城也无人迎驾。

    因着眼下京城局势紧张,而云铮又远在北境,侯府无人帮衬,帝王直接将云卿带进了宫,暂时安置在乾宁殿的西配殿。

    不消半日,御驾回鸾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盛京。

    而跟这个一块传出去的,还有帝王从边关带回一个女子,那女子已怀有皇嗣的消息。

    此讯一出,满朝哗然。

    接着,宫里不太平了,各大家族安插在内廷的眼线纷纷行动,开始探查被帝王带回来的女子究竟是谁,是否真的怀孕。

    萧痕早就猜到了他们的做派,一回京便命人将乾宁殿护得严严实实的。

    他的意图很明显,在册封旨意未下达之前,谁也别想窥探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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