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渊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闻言伸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去那里坐着,我给你取金疮药,处理好伤口之后给我老实交代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

    陆廷拗不过他,移到榻前坐下后,伸手解开了衣物。

    伤口结的痂已经被老家伙那蛮横的力道给摁破了,血水正咕咕的往外冒。

    他面无表情的将其剥掉,露出了一大块血肉,看着触目惊心。

    饶是盛渊见惯了大场面,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惊怒之色。

    “你管这叫小伤?”

    视线下移,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再也压制不住情绪。

    “臭小子,你这是去当杀手了吗?”

    陆廷低垂着头,缄默不言。

    暗卫跟杀手也没甚区别。

    身上有多少伤,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反正穿着衣物,加上他常年隐藏在暗处,所以没太在意。

    盛渊见他像个木头杵在那儿,又气又心疼。

    这可是侯府嫡长子啊,生于富贵长在锦绣,本该衣食无忧,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

    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他去柜子里翻找金疮药。

    陆廷看着舅父忙碌的背影,结了冰的心渐渐融化,眼底有暖流划过。

    他是迟钝了些,这跟他多年的经历有关。

    谁不想父母疼爱长辈关怀?可出生在定远侯府就是他的原罪,疼爱关怀这些人间温情对他而言都是奢侈。

    不公便不公吧,他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帝王的心腹,只要他想,封侯拜相都不过一句话的事。

    唯一的遗憾的是他不懂爱,没有在殿下最炙热的时候回应她,辜负了少女芳心。

    若日后挽不回她的爱,无法感受到她的热情,这将会成为他此生最大的痛。

    “需要我帮你么?”

    耳边传来舅父的声音,拉回了他恍惚的思绪。

    应了声‘不用’,从他手里接过瓷瓶,拧开盖子就直接往伤口上撒。

    盛渊看着牙疼,索性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他为何对自己都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重逢的喜悦渐渐退散,剩下的全是对这孩子的心疼与怜惜。

    阿姐如果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想必会痛心疾首吧?

    见他包扎好了伤口,盛渊眸光幽冷的睨着他,“说吧,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做了什么?”

    陆廷合上外衣,低垂下头,轻飘飘的道:“冥起这个名字,舅舅应该有所耳闻。”

    ‘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盛渊的脑子里炸裂了似的。

    他的瞳孔狠狠收缩起来,眼底满是惊骇之色,“你,你是冥起?那个让盛京权贵们都闻风丧胆的暗卫首领?”

    今上有两大心腹,其一是明卫程霖,任御林军统领,常年伴在帝侧。

    明面上的再厉害又如何?看得见摸得着,根本就震慑不了那些权倾朝野的老东西。

    真正让他们忌惮的,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卫,冥起。

    他从未露过面,据说还精通易容术,武功更是入了境,能杀人于无形。

    帝王手中有如此锋利的刃,谁不胆寒?

    盛渊对那位暗卫首领冥起也有过好奇,猜测他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他竟是……自己的外甥。

    “对。”陆廷沙哑着声音回应,“我就是冥起。”

    说完,他沉吟了片刻,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倒也没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只挑了些重要的讲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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