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随着时间日久,登闻鼓的作用早就已经逐渐成了摆设。
而要敲击登闻鼓,也开始有了越来越严苛的规定。
比如说,须得当地县、州、府三级衙门都递过状子,审过之后,仍觉得有冤情,才能进京,而就算是进京之后,敲登闻鼓也不是毫无代价的。
首先,敲击登闻鼓,就需要敲登闻鼓的人身受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行刑的太监可是不会手软的。
能扛过去的人屈指可数。
久而久之,登闻鼓便形同虚设。
这么多年,已经许久没有听说过谁敲响过登闻鼓了。
没想到他却碰上一个。
镇南王心里有些不安,等到看到长子叶明川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自己,便心中一动,快步朝着叶明川走了过去。
两人上了马车,镇南王才问:“你怎么过来了?”
“父王,出事了!”叶明川面色沉沉:“才刚,苏夫人受了五十杖的惩罚,敲响了登闻鼓,为苏征击鼓鸣冤,口称冤枉。”
到了此时,镇南王反倒是彻底平静下来了。
之前因为今天二皇子大放异彩的举动而惴惴不安的那颗心也安静下来。
果然。
前脚二皇子在朝中一鸣惊人,后脚便有了后招。
威武伯夫人苏夫人站出来鸣冤,敲的还是登闻鼓,分明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
登闻鼓多年不响,如今响,真是引发了全城热议。
只怕今天全城最热闹的事,一则就是二皇子提出新建市舶司,二便是苏夫人敲响登闻鼓了。
而这两件事里头,二皇子再如何出色,那都是关乎朝政的大事,许多人根本不懂。
但是苏夫人的事却不同,她的事带上了偌大的神奇色彩。
是百姓们最喜欢看的告御状的戏码,只怕马上就要街知巷闻了。
镇南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何朝贤并未找到,我们便缺少可靠的人证,现在保定卫所之前的那批人咬死不认是他们亏空兵饷,朝廷拨款,也否认他们纵容逃兵,兵籍混乱,都指证是你舅舅一意孤行,得罪了前朝余孽,才引发暴乱”
所以朝中最近对这件事一直没有盖棺定论。
大理寺在查,但是查来查去,虽然暴兵攻击百姓、劫掠保定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但是这背后给暴兵们行方便的人,却始终还不能给个定论。
因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保定卫所的那些人指证雷鋐。
雷鋐却一口咬定就是何朝贤怕事情暴露,所以提前勾结暴徒先下手为强。
大理寺并未给出个结果。
苏征的罪名便也定不了。
可谁都没有料到,这个时候,出来打破僵局的是苏夫人。
苏夫人这么一敲登闻鼓,事情麻烦了。
叶明川同样面色凝重:“父王,明安那个性子”
镇南王闭了闭眼睛:“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苏夫人击鼓鸣冤,可知道她拿出的证据是什么?又喊的是什么冤?”
对于苏夫人来说,她的目的很简单。
可问题是,她能拿出什么证据?
这才是镇南王最关心的。
叶明川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凭借什么去击鼓的,只知道,宋清秋认了刘安做干爹,若是没有意外,在背后支持苏夫人的,应当便是刘安无疑了。”
说起这个,镇南王便冷哼了一声:“我说呢,二皇子怎么能拿出那么一套完美的策论来,原来是因为刘安!”
这些年负责海贸和船这一块儿的都是刘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的章程了。
二皇子横空出世,想必刘安是出了大力气的。
这两人狼狈为奸,事情不好办了。
他深吸了口气,问儿子:“你弟弟人呢?”
“一早就被殿下叫走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了。”叶明川也头痛不已:“他的性子您也知道,自认为这次是被算计了,害了舅舅,所以一直急着想要找出真凶,帮舅舅脱罪。”
镇南王对小儿子的性子当然了解了。
他对小儿子不放心,但是对谢景昭却是一万个放心的,听说是跟谢景昭走了,倒也没有太过焦虑,只是叮嘱道:“先回家吧,人多口杂,别在这里逗留。”
叶明川急忙答应了一声。
宫中掀起波澜。
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宋府里,宋沅正在看书,忽然听见窗户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略一挑眉,紫莹便将窗户给打开了。
虎皮鹦鹉大人扑闪着翅膀飞进来,没好气的说:“你还有空看书呢?出事了!出事了!”
大人鲜少有这么急躁的时候。
宋沅合上书本,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那个老女人去敲登闻鼓了!要告你们!”虎皮鹦鹉大人气急败坏:“那女人就不是个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教出这么毒的孩子呢!”
顾不得听虎皮鹦鹉大人骂人,宋沅抓住其中的要点,沉声问:“你是说,威武伯夫人去敲登闻鼓,去击鼓鸣冤告御状了?”
虎皮鹦鹉大人骂了一声:“是啊!那个老女人没安好心,她肯定是要害死你们的!”
宋沅陷入沉默。
她并不奇怪苏夫人会奋起反击。
她奇怪的是,苏夫人从何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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