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叶伤槐连连说是。正待夸奖个两句,她的目光突然被角落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什么?”
隶持之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叶伤槐已经走过去了。她好奇地打量着那堆叠在一起的白色头骨,咋舌道:“好像是羚羊头骨。”
一大一小,两个头骨都透出些钙化的玉质感。头骨都上宽下窄。
大的有成人三拳互抵大小,左额头上的羊角被连根挖了,剩下个口子;右边长着一根半弧形的角,有些松动的样子。
那小的头骨只成人单拳大小,两颊凹陷,头顶上是两个刚刚冒出头的小角。
叶伤槐想起女鬼说的话,一切都理顺了:“原来,二十几年前,帮那猎户作法的道士就是聚阴养妖的妖道!”
小头骨叠在大头骨之上,两个头骨上各贴有一张朱笔黄符。叶伤槐蹲下身子,去看那年代久远以致纸张有些破损的符纸。
隶持之垂眸,看着那符纸上的朱红笔画,脑子里已经快速过起了各类符印。
叶伤槐食指点在自己的下巴上,一下又一下,悠悠说道:“这符,好不寻常啊!我好像没见过。”
隶持之心中也是这般想法。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两个符印。
“应该是那妖道从哪本古代奇书里抄来的。”叶伤槐眉头轻蹙,贝齿轻咬唇瓣,思索片刻,又道,“虽然没见过,但符印这门功夫讲究万变不离其宗。让我来画画!”
她果真空出食指,学着那符纸上的痕迹,凭空画了起来。快要画到最后一笔的时候,叶伤槐停了下来,嘟囔道:“好似锁魂符里加了几笔,加了召唤符里的几笔。所以这符,是把魂给锁住,然后又召唤其他东西来寻这个魂。”
隶持之自忖于符篆上自己修为不够,便没有出声。听叶伤槐这么一说,他在脑子里将锁魂符和召唤符的符印一结合……
这女子!
隶持之对叶伤槐的身份又多了几分困惑。
道一观,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的师父又是哪位隐士高人?
即便是在他的周围,如这叶伤槐般厉害的人物,万中无一。更何况,她还是个这么奇怪的人!
又厉害,又奇怪!
叶伤槐见隶持之没有吭声,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打个哈哈,又开始研究贴在小头骨上的符印。
比划一番,叶伤槐双手一拍,笑道:“这个简单一点。借魂符,再加上超度符!”
话一出口,她自己就愣住了:“这是什么章法?借了魂,然后又把它给超度了?那有什么意思?”
她的食指又放到下巴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不懂啊不懂,这妖道到底施的什么妖法?”
隶持之在一旁提醒道:“之前你不是说过,那羚羊的魂魄是被束缚在那羊角镯里,哪里都去不得吗?”
“这个锁魂咒是应验了!那这个召唤符呢?召唤谁?小羚羊吗?可是它已经被超度了啊!”叶伤槐不明白。
她的手顺着那符印又开始画了起来,画着画着,她猛地抬头,看向隶持之。
“我知道了!”
隶持之也看着她:“应该是那样!”
两人的目光都深沉了起来……
日近中午的时候,叶伤槐和隶持之终于回到了半山腰的陈家。
还未进门,叶伤槐就听到丹娘的尖叫声。那叫声里,饱含恐惧。
叶伤槐闪身进去,就见陈林和姜氏一坐一站挨在床前。
陈林半搂着丹娘的肩膀,嘴里说着“莫怕、莫怕。”
姜氏端着盆热水站在一旁,着急地直念叨“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了?”叶伤槐挤到陈林身旁,拉住丹娘的手,悄悄搭住她的脉。
“妹子!快救我!”丹娘如见救星,反抓着叶伤槐的手。她显然十分紧张,用的力气也十分的大!
叶伤槐看眼陈林,见他古铜色的脸上露出担忧,不似作假,连忙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林腮骨外扩,额头窄短,一脸老实忠厚相。他茫然回答道:“我也不知。娘子睡梦中突然惊醒,说有鬼要害她!”
这句“有鬼要害她”一下子点着了丹娘内心的恐惧,她半个身子扑到叶伤槐的怀里,哭喊道:“妹子,救我!那女鬼掐我脖子,我差点就死了!”
女鬼?!
叶伤槐小脸一侧,恰好和站在门口未进来的隶持之目光相撞。只一眼,两人都看清了彼此心里的想法。
是之前掐丹娘下巴的那只鬼?!
女鬼?
山上的那团黑雾,他们还没有超度。那女鬼和其他妖鬼精怪团在一起,且受那阵法所控,不能离开山顶老松树十丈远!如何能来这里掐人脖子?
更何况,那山上的女鬼又为何要害丹娘?
女鬼,只怕另有其鬼!
叶伤槐安抚地拍着丹娘的背,柔声道:“莫怕莫怕,大姐,鬼看到我们也吓跑了。”
丹娘哭着摇了摇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旁陈林也附和道:“是啊,丹娘。这世间哪里有鬼!”
叶伤槐心里嘟囔道:那鬼可真太多了!
姜氏又是心焦,又是心疼:“怎的这么遭罪!这可怎么办!”
叶伤槐见丹娘情绪太过激动恐惧,便开口说道:“我在这里陪着大姐吧!省得她害怕!”
丹娘闻言,收紧了臂膀抱住她,嘴里抽噎着说道:“妹子,你、你陪我,莫要、莫要走!”一边又看向姜氏和陈林,勉强笑道,“婆母,当家的,你们去忙!我,我休息休息就好的。”
叶伤槐连忙赞同。
姜氏和陈林见此,只得走开。
房门被关上了,原本为了让丹娘好好歇息关上的窗,此时,从外头被人推开。
叶伤槐抬眼看去,隶持之淡漠地把窗户固定住,就走开了。
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房间里亮堂起来,让人生出些安全感。
恐惧渐退,丹娘情绪稳定下来。只是不停和叶伤槐说着,那女鬼脸上布满刀口,看得人惊怖!那女鬼伸到她脖子上的手,冰冷黏腻,令人遍体生寒。
叶伤槐开口问道:“大姐,她掐你哪里?”
丹娘抬起手,抓住叶伤槐的右手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脖子上一放:“这里!”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现在我都还感觉喘不过气来。”
叶伤槐抬起丹娘的下巴。
幽静的房间里,阳光从窗子那侧散落进来,一路减弱,到床边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亮光了。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所以,那截脖子上,交叠的手指印泛出来的幽幽绿光才会那般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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