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惊恐的眼神被叶伤槐看在眼里。
她暗自叹气,活着的时候万恶皆为,临了担心起恶被鬼神知道了?
怎么为恶的时候也不想想,天地难道会没有看到这些吗?
叶伤槐凛了凛神,提问起罗父来。
“不说这些了。罗瑞正,现在来说说这两位的事情来!”
她手一比王阅和周益。
后者乖觉地跪了下来,叩头:“王阅(周益)见过叶天师!求天师为我们做主!”
叶伤槐点点头,催促道:“罗瑞正,快快说来,莫耽搁!”
罗父此时正畏惧地看着漂浮在半空绕着自己打转的鬼婴,喃喃求救:“大人,他……”
那鬼婴看着他直笑,一副随时要扑下来的模样。
叶伤槐抬了抬手,把鬼婴收纳到自己身边:“说吧!”
罗父这才斟酌着开口:“叶大人!当日我为爱子性命不保而忧心,时常在外走动求神问道。一次,在山野间偶遇一位道长,他看我一眼就道,家有钱财万贯,却德不庇子孙!我一听,就想到了闻彬的死期越来越近。连忙拦下那位道人求教。”
“……那道人也确实有这本事,将我家里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我将闻彬梦死期一事告知,更将他视作救星,求他可有法子救闻彬一命。他本不愿开口的,后来经不住我哀求……”
嗯,被带沟里了。
叶伤槐暗想。
若真不想开口,一开始这位道人就不会只看了一眼模样,就开口说那句话!
就说咱普通人,碰到别人故弄玄虚,就别那么大的好奇心,去缠着问东问西了!人家弄玄虚,就是为了把你带进他早就准备好的沟里。
可惜,这个道理,只可事前牢记,事后无补矣!
那边,罗父还在讲述。
“……道人告诉我,十月二十日前他就会在城外的道观里等我。到事发之日,只要我将他给的一张符纸烧掉,他就会做法帮我儿招魂续命。事成之后,他会自己来我家取谢仪。”
叶伤槐冷笑:“你是说,招魂续命这事,你是求了那道人帮忙。至于他是怎么做成的,你是一概不知。”
“我……”罗父正要说“确实不知”,就被叶伤槐的惊堂木给拍回去了。
啪!
叶伤槐不解气,拿起那惊堂木又拍了一下。
啪!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叶伤槐看着罗父,斥道,“罗瑞正,你读书多,不会不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吧!你也该多多少少对得起家族父母给你取名一个‘正’字吧!”
罗父身形一动,目光闪烁,终究还是开口认下:“我、我确实有问过他如何招魂续命。他,他说,找一人替,再找一人续。”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替罗闻彬招魂续命,得要两条人命!”
罗父不敢抬头,径自应了一声“是”。
“爹!”罗闻彬如何能听得这些,猛地喊了一声。
罗父也不管他,只是面露痛苦:“叶大人!这是为人父的拳拳爱子之心,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那他们,”叶伤槐抬手指着刚刚得知真相还一脸茫然的王阅和周益,喝道,“他们父母的拳拳爱子之心,该得谁的怜悯?!”
罗父不敢回答。
“难道,就因他们是无依无靠的乞儿,就该随意被人糟践性命,以至于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叶伤槐气不过,又连连问道,“你可知,他们的父母九泉之下也在祈祷儿子无灾无病到白头。他们的拳拳爱子之心,难道就比不得你的?!”
“是啊!这也太糟践人了!”有人喃喃道。
“爱子归爱子,这可不是害别人性命的理由!”立刻就有人附和道。
就连罗闻彬都忍不住开口:“爹,你为了孩儿,我心里都知道!可是爹往日教我的礼义廉耻心,行君子之道,难道全都忘了吗?”
罗父闭了闭眼,痛苦万分道:“为父知道错了。可是,那日见你死而复生,我,这一切,我都认了。他们若是有仇有恨,就都朝我来吧!”
叶伤槐懒得跟他周旋,问道:“那道人是何模样?”
罗父想了想,道:“他倒是还很年轻,长得光洁高大,年龄看着也就而立之年。行事举止带着一股风流,不拖泥带水。”
叶伤槐又问:“你前头说,他为罗闻彬做法一事,你给了枚续命丹做谢礼?”
“是。”
“是你主动提的?”
罗父摇了摇头,答道:“那道人也不知从何处听来,我家有续命丹,一开口就直接要了这个做谢仪,其他什么都不要。”
“呸!不要脸!”雷娇娇忍不住轻斥出声。
大家心里奇怪,但目光仍整齐划一地看了过来。
就听雷娇娇怒道:“什么你家的!续命丹是赵家花得大精力求得的,家中出嫁的女儿才能得一颗做嫁妆压箱底。你竟说是你的!”
大家这才明了,这续命丹竟是这样的来头。
这下,对罗父当即有些看不上。
罗父面上挂不住,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又见自己的前儿媳正瞪着自己。想到语春一事,自己方才丑态百出,顿时就歇了反驳的念头。
叶伤槐哼了一声:“一颗续命丹,那道人就帮你害了两条人命,来救你儿子一命。这也不知道到底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罗父不敢回答。
叶伤槐又道:“你应该知道吧?这招魂续命一途,想要在鬼差那里蒙混过关倒也不难。只是逆天而行,所以那道人才用了旁门左道之法,用他们二人的性命和转世投胎的机会,换回了你儿子一命。”
罗父连头都不敢抬,生怕看到王阅周益二人愤恨的眼神。
叶伤槐又道:“可你儿子本就是生机已断,要顺当地活着可不容易。呵呵,你当本司是无知小儿,任由你糊弄?!”
叶伤槐美目一睁,呵斥道:“罗瑞正,你还不说实话!”
早在听到前面的话时,罗父就面露惊诧,此时更是顾不得其他,慌忙追问道:“叶、叶大人,你如何知晓……”
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吞了进去。
叶伤槐嗤笑:“本司如何得知!这等不入流的手段都不知道,本司如何进得了司隶校尉署,如何当得了司隶校尉!他们二人不过是用来给罗闻彬招魂的,要给他续命还得要其他法子吧?”
“我……”
“叶伤槐将前头擒在手心的符篆往半空中一扬,硬声道:“你这符篆为何要往自己的孩子鬼体上贴,你好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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