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个傲骨铮铮的男儿。

    沐云书打量了陈景洛一阵儿,才对狱卒道:“有劳!”

    说着,她伸手塞了一个银锭子放在了狱卒手心里。

    狱卒暗暗掂了下分量,笑着道:“那小的在外头候着,此处寒气重,姑娘莫要久留!”

    说着,他朝沐云书和刑公公行了一礼,将火把插在墙上后退了下去。

    沐云书又朝牢房里看了过来,陈景洛所在的牢房是单间,他旁边的牢房里则分别关着三四个人。

    其中有白天在囚车上看到的那个小男孩。

    众人与白日里穿的一样,依旧是那薄薄的麻布囚衣,寒气四面八方的包裹着几人,冻得他们目光都有些呆滞,可她叫翠玉送来的被子竟扔在地上,没一人去拾起来围在身上。

    沐云书觉着那个男孩脸色潮红,怕是已经病了。

    这男孩与修逸差不多年纪,就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修逸时的样子,身上没有二两肉,瘦的可怜。

    她没有先与陈景洛说话,而是走到隔壁的牢房前,蹲下身对那男孩道:

    “孩子,你到姨姨这里来,我给你诊脉!”

    不料她话音刚落,那男孩身边的汉子便将男孩护到了身后,冷声对沐云书道:

    “滚开,少用这种招式来接近我们,不管你们耍什么花招,我们都不会妥协,更不会认罪,赶紧滚吧!”

    沐云书忽地明白为什么有被子,这些人却是不用了。

    估计曾经有许多人试图诱供,给他们好处让他们指认陈景洛。

    可他们宁可忍受这样的折磨都不出卖陈景洛,说明陈大人不但是个好官,还是个极有人格魅力的人。

    “大人误会了,我没有恶意,也不是谁派来的,我知道你们是好官,所以特地来看看你们!”

    沐云书的话并没有让男人态度缓和:“看完了吧?看完就赶紧滚,回去告诉你主子,别白费力气,就算死,我们也会抬头挺胸,不会向那些奸贼低头!”

    刑公公皱了皱眉,有傲骨是好事,可不分好坏那就不是傲骨,是蠢。

    “我们娘子是好心,怕这孩子病了才想看看他,白日里看你们穿得少,还特地寻人送了被子进来,你们不知情况怎能一味痛骂!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黑脸男人冷笑了一声: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被子里面夹什么栽赃陷害我们的证据!老子的亲友都会出卖老子,老子与你们素不相识,你说你们是来帮我们的!何其可笑啊!”

    听着黑脸男人的话,沐云书心中不是滋味。

    他们从前可能也相信过别人,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任何人的接近都会引起他们的强烈排斥。

    而她,与他们从前的确没有交集。

    “我不是谁派来陷害你们的!”

    沐云书从怀里拿出了几瓶冻伤膏,放在牢房门口,接着道:

    “我有一位朋友从冀州建宁府来,是她告诉我陈大人是位好官,因此我才会想尽我绵薄之力,让几位不至于太受苦!”

    黑脸男人接着冷笑:“建宁的每一条街,每个巷子我都熟,你说你那朋友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沐云书哪有这样的朋友,不过她也没有慌,只笑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并不知她姓名。”

    男人露出满脸讥讽,“那些狗贼这次寻的人倒是有些意思,谎话说得像真的一样,脸不红心不跳!”

    说着,他蹒跚地走到沐云书面前,费力地弯下腰拾起一瓶冻伤膏,然后用力砸在了牢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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