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淑仪年少时的确很跋扈,娘家得力,自己又貌美,得了官家的恩宠眼睛就长到了头顶上,谁都不放在眼里。

    那时候的她总是想把后宫嫔妃都斗下去,独得官家恩宠,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

    能抢来的早晚会被别人抢走!什么恩宠,现在看来还不如笼子里的八哥有趣!

    她的位份不高,但也不低,还有两个不会搅入皇权斗争中的儿子,这宫里没人比她快活,她还生哪门子的气!

    喜淑仪挪动了一下略有些发福的身子,朝景德帝做了个请的手势,“官家快进殿吧,臣妾给您点茶去!”

    看着没什么烦忧事的喜淑仪,景德帝的心情也松快了一些,负手走进殿中道:

    “少给朕放些盐,上次你琢磨的那东西差点把朕齁死!”

    喜淑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次那茶她是想给皇后娘娘做的,听说吃糖会叫人心情好,又有人说想要甜,要加盐,她就放了一把盐巴进去。

    担心不好喝,就先给官家送了一碗,结果晚上就被官家下旨训斥了一番!

    不过,她还是庆幸的,齁到官家总比齁到皇后娘娘好!

    “嘿嘿”笑了两声,喜淑仪这才道:“不会不会,臣妾这次定自己先试过了再给您喝!”

    听了这话,景德帝本能地抬起腿想要离开这里,喜淑仪是不会让他不开心,可她会要他的命啊!

    “你去弄,朕盯着你!”

    他怕喜淑仪又往茶里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便走到她身边,盯着她鼓弄那些茶具。

    喜淑仪也没有阻拦,一会打开这个瓷瓶看看,一会又拿起另外一个瓷瓶瞧瞧,好像对这些东西并不熟悉的样子,看得景德帝出了一身冷汗。

    “得了,别弄了,喝了你点的茶,朕不知明儿能不能爬起来上早朝!”

    “官家,臣妾这些佐料可都是稀奇玩意儿,臣妾的金刚和牡丹吃了都没事儿呢!”

    景德帝撇了一下嘴,回头看了一眼廊下的那几只鹦鹉道:“只能说你养的那些玩意命硬!”

    说话时,他瞧见喜淑仪将一个瓷瓶放到了一边,好奇地问道:

    “你手里的那是什么?什么好东西还藏着掖着,又想留给皇后是不是?”

    他这个妃子对皇后可比对他上心多了,说起来年轻那会儿,喜淑仪最喜欢找皇后的麻烦,后来皇后救了她的儿子,她一下子就变了态度。

    不仅不再争宠,还时常研究好吃的给皇后送去,不过这些吃食味道都一言难尽,所以到底是不是报恩,还真不好说!

    喜淑仪将那瓷瓶放好,笑着道:“官家别打趣臣妾了,臣妾的好东西,不都是您赏的,怎会跟您藏着掖着!只不过刚刚那一瓶不是给人吃的,臣妾怕搞混了,这才放起来!”

    不是给人吃的?

    景德帝瞧见院子里的那些鹦鹉,以为是鹦鹉的口粮,便也没有多问。

    但喜淑仪打开瓶盖时,海公公扫到了里面药丸似的东西,莫名觉着眼熟。

    他想要问问,可又担心官家嫌他话多,只能蹙着眉头苦思起来。

    景德帝回头时,正好见到海公公那已经皱到一起的脸,沉声道:“想什么呢?”

    海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喜淑仪道:“喜娘娘,老奴能否看看这瓷瓶里的东西?”

    喜淑仪怔了怔,叫宫婢将瓷瓶拿了过来,交到了海公公手上,海公公打开瓷瓶倒出来两颗,惊讶地道:

    “这东西娘娘是哪里得来的?”

    喜淑仪眨巴眨巴眼睛,回道:“这个呀,是老九身边的人送过来的,说是昭庆殿下为雪烟做的零嘴儿!”

    景德帝闻言立即看了过来,“是昭庆给雪烟做的那零嘴?这东西老九怎么得到的?怎么还送到你这里来了?”

    喜淑仪坐到了椅子上,还往上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将瓷瓶盖好道:

    “雪烟不是病了,被送去了太医院?那位裴女官不准雪烟乱吃东西,命医士将这零嘴儿丢掉,恰巧那日老九也在,就命他身边的人将这零嘴捡回来送到了臣妾这里!”

    景德帝挑了挑眉,怪不得太医院的人找不到这零嘴了,竟是被老九捡回来送到了喜淑仪这儿。

    可喜淑仪一向跟皇后要好,会不会是她想帮昭庆,故意这样说?

    景德帝怀疑地看着喜淑仪,发现喜淑仪同样一脸困惑地看着他,这让他不由翻了个白眼。

    他都忘了,这女人最不擅长伪装,之前偷偷在宫里烤肉被他抓住,结巴的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海公公皱眉道:“不对呀,老奴记得那一瓶猫草丸还剩下挺多的,怎么就这么点了?”

    喜淑仪道:“哦,不是说要让太医院的人瞧瞧,这猫草丸里都混了些什么,另外半瓶送去太医院了!”

    “送去太医院了?”景德帝眼睛虚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日啊!”

    “那你怎么还留了这些!”景德帝追问。

    喜淑仪有点委屈,他感觉官家在审犯人,忍着怒气道:

    “官家,太医院查看着猫草丸有一两颗就够了,若这猫草丸没什么问题,岂不都叫他们糟蹋了!”

    景德帝忘了,喜淑仪有喜欢囤东西的毛病,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多瓶瓶罐罐,这两年她把自己养的也越发像松鼠了!

    这样看来,这小半瓶猫草丸,的确是被太医院医士丢掉的那些。

    既然已经送去了太医院,太医院的人为何没有禀报结果呢!

    景德帝扭动着扳指,眉头渐渐地聚拢在了一起。

    海公公忍不住道:“官家,会不会是太医院那边知道自己下错了诊断,害怕受罚,所以才不敢将猫草丸的事情报上来?”

    其实这事也不难想通,猫草丸若是有问题,官家就不会太怪罪太医院误诊一事,反正已经报过没能寻到猫草丸,他们按下不报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样,那他就完完全全的冤枉昭庆了!

    景德帝神色复杂地皱紧了眉头道:“海大富,叫人去宫外寻个大夫,最好是给猫狗瞧病的,让他看看这猫草丸到底有没有问题!”

    海公公行礼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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